回來的時候倒也還算歡喜，段慕白還是主動送他回得屋。
    季榮崢又一次在院裏頭攔下他，微微一些激將微微一些調笑，便惹得他無話可說。
    “你是怕我真的扔下你不管，不辭而別一走了之嗎？”
    段慕白搖頭，“不要再說了……”
    季榮崢俯下身去吻他，甚至還特意拉過他的身子來壓在廊柱之上，腰際摟住，唇齒相接，用盡了力氣地吻上他，唇畔含上一圈，再是在貝齒之上用舌頭刮過，雙舌相纏之時更像是要命似的狠狠吸吮，季榮崢的熱情快要將段慕白惹得窒息。
    “還說你不是舍不得我，段慕白，你心口不一啊！”
    段慕白原是被他吻得微紅的臉在聽了他的話後瞬時通紅起來，推開他後挨著延廊退回去：“你總有你的道理，我不進去便是了。”
    季榮崢沒有攔他，卻是在他回身後在延廊口站了許久。
    季榮崢想，他是應該高興的，他終於肯認他；他終於又隻屬於他；他終於不再怕他！這個笨蛋，真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
    回身推門的時候難得頓了頓，即便意已決，卻也還是依舊不舍。
    “你每次都要我等上很久。”
    “陛下那麼空，隔三差五的出宮微服私訪，想來也是閑得很。”
    季越騁哼笑一聲，道：“我是閑得很，閑得還要不得不來管你這個不要命的弟弟。”
    季榮崢進門，明明是腳步都不穩，卻還是毫不客氣地回過去，“我不要命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
    即便是生了病也還是可以把自己說得啞口無言。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這般吃癟也隻有在他麵前了。
    季榮崢不理會他，扶著門扉走進來，一步一踉蹌的模樣真是叫人看著狼狽。
    季越騁冷冷看著他，也是在氣頭上，腳已經邁了出去，卻還是忍著不上前幫忙。也隻有片刻的時候，他跟他賭氣，卻是親眼又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倒下去，再快速走過去，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容崢！”
    季榮崢隻不過是覺得眼前一黑，全身力氣都在這一刻全部脫光，連拽緊季越騁的力氣都沒有，卻還要不放心的說出最後一句話，也是今日他還想著他這個大哥在等著，他要回來的原因。
    “季越騁！看來……這輩子……我還要再求你一件事！”
    要不是受人之托，這個早已經做慣了藐視眾人的帝王才不屑踏進嫣賈樓的後院。
    尤其是段慕白的房！
    “拜見陛下。”
    要說第一次段慕白給他叩拜他還是宮裏頭的四殿下，現在，不過兩年，都說有些人是天生的霸氣，季越騁便是這樣的人吧，在先帝所有的皇子之中，他怕是最合適不過這個帝王之位了。
    難怪最初他會從太子下手，也是，那個太子，就是其中最蠢的一位。
    季越騁還是一如從前，對他從來都不給好臉色看，就算事出有因，就算事情的對錯不在於他，他卻依舊冷臉相待。
    季越騁不得不承認。季榮崢說得一點都沒錯，一切的一切，要不是因為他季越騁，事情到後來便不會是這樣的收場，要不是他迫不及待，要不是他自有私心，要不是他狂妄自大，段慕白又何須離開季府，先帝又何須提早被刺殺，而他又何須日日都湯藥不斷，這些，歸根結底是不是都與你季越騁有關？
    “起來吧。”隨隨便便揮一揮手，不用主人引請，陛下自會尋一張合適的桌椅。
    段慕白跟過去站在他身旁，還好心為他斟上一盞熱茶。
    季越騁瞧著杯盞之中嫋嫋升起的熱氣，嗤笑道：“看來是特意等著朕。”端著桌邊的杯盞，放在鼻間聞上一聞，漫不經心道，“段慕白，原來你也不是朕想象中的那麼笨。”
    段慕白回道：“勞煩陛下親自前來，慕白要是再不準備一盞上好的茶，如何對得住陛下的用心。”
    “哼！”季越騁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側頭橫一眼看著他，道，“朕當初將你送來嫣賈樓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會說話，還是這兩年日子過得太太平，把人都養嬌氣了，說話越來越放肆了！”
    “兩年前慕白就不怕死了，若是今日陛下前來又是想成全……”
    “你以為朕想來！”猛地打斷他的話，真是沒想到，一個下人，竟然敢如此跟他說話，是誰給他的權利，誰給他的能耐居然敢用這樣的口吻跟他說話。發怒之下險些忘了今日此行的目的，“砰”的一聲將杯盞擱在桌麵上，沉著臉道，“要你一條命何般容易，朕為何遲遲不動手？你以為朕願意花那麼多心思在你身上？段慕白，朕跟你費口舌不是應該看得起你，而是你還有利用價值……”
    “那請陛下明示，慕白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今日的段慕白真是膽子大得快要撐破天，竟敢當麵打斷一個帝王正是氣頭上的話語！不是不想活了，而是在找死！
    “段慕白！你想激怒朕，然後呢？然後做什麼？讓朕殺了你嗎？”到底不愧是在高處爬久了的人，心裏頭稍微一思量，就知道今日的段慕白是特意而為之，不僅沏茶等他而來，更是在口頭上處處觸犯他，傻子才看不出來，他今日很是反常。倒是難為他還有心去猜測段慕白的心思，說服自己隻是因為他那個束手無策無可奈何的弟弟，而不是因為愧疚，絕不是！
    “若是陛下還對兩年前沒將慕白處死的事耿耿於懷，慕白很願意聽陛下旨意。”彎腰曲腿跪下，半點不失分寸的動作，嘴裏頭卻是叫人痛恨。
    “朕耿耿於懷？段慕白，你是不是把你自己太當回事了？”季越騁低著頭看他，突然一改之前盛怒的口氣，緩緩道，“朕明白了，你是想死，是吧？”不給段慕白說話的機會，季越騁自顧說下去，“朕也不想留你，或者是早想你死了，可惜，段慕白，這一次怕是又不能如你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