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少持推開嫣青白的房門，正好是季榮崢來了嫣賈樓的第五日。
    “這雪下了那麼久，莫不是不會停了。”
    嫣青白隻是端坐在書案前，雙手攏在暖手的毛絨袖裏，看得駱少持進來便是一笑：“你愁它的時候它自是不會停的，等哪時你不在意，它就停了。”
    “你這是什麼歪理。”駱少持嗔怪他一聲，回身闔上了門朝著他走去，瞧得他攏在袖中的雙手後笑得溫柔，“還逞能，不怕冷不是？”話都還沒說完，手中特意拿來的暖爐早先一步遞了過去。
    嫣青白接過，抬了抬下顎示意駱少持在一旁的位置坐下，笑道：“即便我不說冷，你也不是會惦記著拿來。”
    駱少持也不坐下，自顧去取他攤在大案上的書冊子，瞄上一眼後挑眉，道：“在選日子？”
    嫣青白呼了口氣，頹身靠上椅背，雙目之中好似每個定焦，愣愣瞧著房頂一角。
    “在看近日可有黃道之日。”
    駱少持打趣他：“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要擇個好日子去提親？”
    嫣青白倒是不反駁，聽出了他話中的調侃之意也不在意，目光仍是瞧著前頭，喟歎一聲：“易遠行的日子好似沒有。”
    “要出遠門？”駱少持一震，問道，“好端端的，又是這般糟的天，你要去哪兒？”
    嫣青白搖頭：“不是遠行。”
    “那你要？”
    嫣青白終於將眼收回，緩緩闔了闔眼瞼，看向駱少持：“是不回。”
    駱少持吃驚，放下手中的黃道之本，盯著嫣青白道：“你要離開？！”
    嫣青白微微一笑，與駱少持的反應相比，淡然而沉靜：“我沒說，是你自己想的。”
    駱少持皺眉，瞪著他：“因為樓裏新來的那位客人？”
    嫣青白將書拿過來，掃了掃封麵上還未彈去灰，道：“我與他不熟，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可是……”
    駱少持還想說什麼，嫣青白已經站起身，繞過大案，將手中的暖爐塞進駱少持懷裏，一邊拉了他往外頭走：“昨日新學了首曲子，去試試與你新走的那一身段搭不搭。”
    嫣青白在嫣賈樓最要好的人怕是隻屬駱少持了。與嫣青白不同，駱少持是樓裏的台柱，身段唱腔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溫和，盡管嫣青白與嫣賈樓的人上上下下都處的不錯，要是相比，駱少持還是最能談得到一起的。
    連得衣服都沒換，長衫的袖子不比戲袍，駱少持便是這麼隨意一甩，卻都能有股子的風流之意。
    箏不比其他，聲色很是沉，與平日裏上戲時所用的樂器不同，低沉再是配上壓緊了的唱腔，甫一聽上去，倒是像是與哭差無幾。
    可偏偏那調子還與駱少持所走的身段很是搭。
    “少持，往後我都會陪你練身段的。”嫣青白驀地收手，雙手壓在箏麵之上，蒼白尤為勝。
    駱少持一時頓住，步子在聽到嫣青白的話後險些沒走穩而摔下去，站穩了之後才看了嫣青白而去。入戲時的深情通通不見，都說做戲的其實都不怎麼信自己，駱少持也是，他從來都不想自己有多讓人在意。
    駱少持斂起心思，微微一笑，與嫣青白點了點頭。
    駱少持的回答好似讓嫣青白有些驚訝，擱在古箏上的手掌許久才收回，“答應了？”
    駱少持笑得更開：“答應了。”
    “莫要再騙我。”
    駱少持搖頭：“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