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原來連嫣夫人都知道清白二字與你何般重要，我一再強迫，你也不過是為了清白二字吧，可有一分是因為心中有我？
    季榮崢回身，重在那椅子上坐下，側身取過一旁杯盞的時候道：“是打算一直站著嗎？”
    嫣青白一愣，朝季榮崢看去，半晌走到了原先便準備好了的古箏後：“公子想聽什麼？”
    “我不愛聽箏。”季榮崢也看著他，平平淡淡道出一句。
    嫣青白像是沉了沉，麵龐之上卻是不變：“青白隻會箏一種樂器，公子若是不喜歡，不如青白去請了別人來？”
    季榮崢挑眉：脾氣倒是大了許多。
    “可是我就是要你啊……”又怕自己說得太明顯，故意停了停，抬眸果然看得他滿是詫異的臉，便是一笑，無奈之下又補了句，“別的樂器我也不喜歡。”
    嫣青白接道：“公子不喜歡聽曲？”嫣青白起身往廂間內設的窗戶走去，一邊道，“是為看戲而來？”
    內設的窗戶是特意為了方便看戲而開的，從上而下的望去，整個戲台子都盡收眼底，鋪了滿台的豔紅地毯，不聽得依依呀呀之聲，卻依舊是喜慶。
    季榮崢搖頭，盯著嫣青白的眼不離半分。
    神色安靜，麵龐從容，修長手指攀在那半啟的窗戶之上，因著天冷，又或是穿得少了些，從季榮崢這端看去，蒼白而纖細。季榮崢皺眉，盯著嫣青白的眼卻是越發緊，從上而下，一點都不落半分，將嫣青白看了個仔仔細細。
    那麼細膩的眸子，讓站在窗邊的嫣青白突然有些不安起來，不便多說，轉身還沒將窗戶勾好，肩頭不輕不重便被錦袍給罩上了。
    “我也不喜歡看戲。”
    按在他肩頭的手在嫣青白知覺前及時收回，連嫣青白回身看上他一眼的時間都不給，季榮崢已是又回過了身，“打發時間而已，你隨便挑了彈便是了。”
    袍子上還沾著餘熱，隔著衣衫透進身子裏，一時之間，溫度都是不尋常。
    嫣青白看得回身走得甚快的季榮崢，硬是將要把錦袍從肩頭拉下來的念頭打消了，攏了攏衣衫，便重回了古箏旁：“既然公子是為了打發時間，那青白便獻醜了。”
    季榮崢雙眸投在窗外，麵色之上是鮮少見的緊繃，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嫣青白疑惑看了他一眼，然後在古箏前坐下，不見思量，落手便是一曲。
    季榮崢說得無假，他從來都不喜歡聽箏聲，也從來都不看戲，那些個依依呀呀叮叮當當的聲音，一聽便是叫人厭煩，若是擱在兩年前，他定是不會特意的去尋了戲樓子來往裏鑽，大抵也是因了這個緣故，季越騁才會將人藏在了這裏！
    若不是……若不是……嗬，若不是故意，又怎會有現在的嫣青白！
    季榮崢笑意盈盈，眸中深幽之色在撫箏之人收手時悄然掩起，纖長手指撐著削尖下額，眉間沾鳳，好似身外之人，全無在意箏聲淒寂，若說不懂音，卻又聽得精：“聽著好似有心事，可否說與我聽聽？”
    嫣青白微微一頓，柔和儒雅在臉上一掃而光，偏生驚奇，定定抬頭看了那窗前怡然身姿一眼，慌忙一下又收回，像是要掩飾心頭的慌亂，張口卻是一股子的平淡：“公子懂音，青白慚愧。”
    季榮崢搖頭，肩頭的發翩翩散落，雙眼看了嫣青白緩緩眯攏半分，仿佛那端坐在古箏之前的人是自己精挑細選早已勝券在握的獵物。
    “我懂的不是音，而是你。”
    恰恰此時，外頭的雪忽地又落得猛了起來，呼啦一下，風頭更勁。
    學堂裏的老先生說這一場雪落得有些玄乎怕是不假。
    單是與嫣賈樓來說，生意是從未有過的清冷。有多嘴的下人，沒事做時總愛聚到一塊拉長裏短地猜東猜西，這一日，挑了無事之時，一說起這難得的大雪，玄乎一般，不免又要扯到樓裏近日來的那位貴客。
    說是來了之後就不曾走過，夫人還特意吩咐要好生照顧好，東廂那麼好的院子就給了他住了，平日無事還是不準去打擾的，卻單單隻是喚嫣青白喚得勤，誰說不奇怪，誰說不玄乎？那位貴客是何來頭？嫣青白呢？又是怎麼來的嫣賈樓？閑話一扯，流言一傳，都瞧得出那貴客專是為了嫣青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