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你媽的聊。”賀周完全不顧自己往日為人教師的談吐優雅，此刻他已經跟費洛德在地上扭成了一團。
    因為是在警察局門口大家滋事，兩人還分別被帶進去批鬥一番。
    互相虛偽的靈魂懺悔後，出警察局也已經傍晚十分了。
    “別讓我看見你，否則我見你一回，打你一回。”
    “賀先生說話還真是強硬，難道賀先生就不想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嗎？”
    “你這種畜生，真讓人惡心。”
    賀周的語氣和目光的鋒利的恨不得把費洛德削成片。
    “難道，你不想找到小棠了嗎？”
    “把他逼得離家出走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即使我逼走了他，但我也有能力找到他。”他把一切都說的那麼輕描淡寫，仿佛白棠在他眼裏，一直是他的掌中之物。
    “嗬嗬，費總真以為錢是萬能的嗎？”賀周真後悔剛才自己下手沒有再重些，索性打死他更好。
    費洛德眼底的光變得捉摸不定，“錢不是，感情是嗎？”
    他語氣中難得有了點情緒的變化。
    “費總是有感情的人嗎？”賀周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同。
    “曾經有。”
    “那你把白棠當什麼？獵物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己私欲，毀了他那麼多年來的努力。”賀周眼中的怒火已經無法克製。
    他點燃了一根煙，半倚警察局外圍的牆，就那樣跟費洛德臨街站著。
    費洛德此時並不想說話，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待賀周把一整根煙吸完，他才慢慢啟唇，“白棠還可以高考，出國的手續還不完全，需要本人簽字。”
    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反正還有周旋的餘地，賀周是挺高興的。
    原本他都打算動自己老媽私人的權力去扭轉乾坤了，沒想到費洛德自己給自己挖的坑填了。
    他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找到白棠。
    “費總，再見。”賀周冷冷的走過他身邊。
    “喂，媽。”
    “你個死小子，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你還記得你遠渡重洋的媽啊。”
    賀周撥通了自家老媽的電話。
    “得了您，我現在有點急事。”
    “說。”
    “我舅在警察局的那個朋友，可以幫忙調監控嗎，要快，最好現在就可以。”
    “你又在弄什麼不靠譜的事情，你都三十歲的人了。。。。。。。。”周奕一嘮叨起來，賀周就覺得全天下的親媽一般黑。
    “你兒媳跑了，我得找。”
    周奕停下來了，“誰？你說誰？兒子，找到對象了？”
    周奕日日期待的事情終於有了苗頭，她怎麼忍心放過，“你再不幫我聯係警察局，你兒媳可就沒了。”
    周奕掛電話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追問，最後在賀周的百般承諾過段時間會給她視頻通話，她才去給自家親弟打電話。
    監控視頻很快發到了賀周的手機上。
    監控範圍很廣，所以賀周鎖定了某個時間段某個地點的排查。
    當時間定格在中午的海橋時，他果然捕捉到了白棠的身影。
    他猜的沒錯。
    如果按照他對白棠的了解，他想要躲過費洛德帶他走，肯定會首先離開這個城市，那麼他會去哪呢？
    他突然很後悔沒給白棠身上安一個定位儀了，這樣他跑多遠他都不怕了，現在真的毫無頭緒啊。
    白棠到了Z城市中心的時候，覺得Z城似乎要比P城還要繁華一些。
    燈火通明，路邊小攤接連著開張。
    他今天一天過的很疲憊，也沒有心情去品味那些美食佳肴。
    因為沒有身份證，他找了小吃街胡同裏麵的一家小旅館，花了80塊錢住了一晚。
    小旅館是沒辦法跟酒店比的，環境髒亂差不說，隔音還極其差。
    當他半夜被隔壁打麻將的吵醒五次後，他用枕頭壓著腦袋也無濟於事。
    煩躁之下，他敲響了隔壁的門。
    “麻煩你們說話能不能小聲一點。”
    “你他媽誰啊，你管老子。”一個赤裸著雙臂，隻穿一件白色背心的肥膘男人堵在門口，白棠甚至覺得自己的鼻子還聞見了一股惡臭。
    真惡心，他有點後悔了。
    肥膘男人看清楚白棠的長相的時候，凶狠的麵相逐漸變得色迷迷。
    “小子，要不要跟叔叔們玩玩。”
    白棠感覺自己的胃裏有點惡心，他想轉身離開，手臂卻被狠狠拽住了。
    “看這樣子，是個雛吧，來吧，讓叔叔們來讓你體會一下人間極樂。”男人挪動了身子，白棠用餘光看見了屋裏同樣兩個肥膘的男人，正呲著牙招呼著他進來。
    白棠甩動了一下手臂，沒有甩開男人肥大的手。
    “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嗬嗬，報警，這一片都是老子的地盤，我看誰敢管我？”
    當白棠被強硬著拉進屋子裏麵的時候，他的唇都快被他自己咬破了。
    他隻覺得自己被狠狠的摔在床上，空隙之餘，他想掏兜去開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早就被他塞到書包底層關機了。
    他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快要被屋裏難聞的氣味憋到窒息了。
    三個男人沒有節製的開著黃腔。
    剛剛開門的那個背心男狠狠的摁著白棠的雙臂，另一個男的一臉壞笑的去撥他的上衣。
    白棠覺得他今夜恐怕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即使他什麼都不留念，但是賀周呢，他對他總是那麼好，他還想見到他。
    他不能死，他要活著叫他。
    眼淚順著兩頰滑落。
    “怎麼，怕疼？放心，叔叔們會輕點的。”
    又是一陣哄笑。
    待到那男人將自己醜惡的嘴臉去貼近白棠的櫻桃小嘴的時候。
    白棠木然睜開的了眼，“我有艾滋，你們不怕死就繼續吧。”
    果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男人的打算繼續的興致一下子被澆滅了一半。
    “非大，別聽這小子胡說，萬一他框我們的呢？”
    “別，萬一這小子真的有那種病，豈不是我們。。。。。。”
    “媽的，囉囉嗦嗦，上不上，給個痛快話。”
    另外兩個人露出難看的神色，白背心男人站起來，抖著自己的肥肉罵著另外兩個人慫蛋。
    白棠被他們丟了出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連忙鎖上屋門，又用凳子抵在門口，他這才深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就差那一瞬間，就可以去死了。
    如果真的被他們輪，他寧願死也不願活在這個世上的，可在他死前，他真的還想再見一眼賀周。
    他蹲在昏暗的房間的角落，摸著自己剛剛被掐的泛紅的手肘，他甚至還能聽見隔壁的對話。
    “操，真掃興，早知道不扯撈那小子了，晦氣。”
    他覺得自己就是很晦氣，如果不晦氣，他就不會成為單親家庭，如果不晦氣，他就不會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他覺得自己活到現在，唯一不晦氣的事情就是遇見了賀周，遇見賀周，可能用光了他這輩子所有的好運氣。
    他踉蹌的去翻自己的書包，翻出被壓在書包底下的手機，開機。
    手機的光線印在他臉上的時候，顯現出他麵如土色的神態。
    他顫顫巍巍的翻著未接來電和各種信息。
    他目光鎖定在賀周的未知來電，想摁下去卻又沒有摁下去的勇氣。
    明明是他離家出走，可為什麼還是把他牽扯下來了，他現在一定很擔心吧，他現在一定在埋怨他，為什麼出走連他還要瞞著，他索性又關掉了手機。
    夜已經入半，半天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微眯著眼，眼前又浮現了剛剛的場景，他就被喝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明天這個地方是住不得了，他必須得換地方。
    白棠一大早就掂著東西離開了。
    他剛出胡同口，就看見了賀周站在街道上與他目光相對。
    賀周什麼也沒說，快步走過去擁住他，將他攬在懷裏。
    白棠嗅到了自己熟悉的薄荷清香，從昨晚就懸掛著的心瞬間平和下來。
    他似乎還聞到了濃厚的煙草味，他篤定賀周肯定吸了一夜的煙，不然他身上的味道不會這麼濃烈。
    當他對上賀周冰冷的眸子裏那一抹情絲的時候，他開始覺得自己離家出走是錯誤的決定。
    “你怎麼找到我的。”他開口就問了蠢到不行的問題，其實他是想說“對不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問出來了。
    “昨天半夜，你手機開機了，我找了黑客定位了你的手機信號。”賀周的聲音有些沙啞，是煙吸多了導致的。
    他用自己的手捧著白棠的臉，一個炙熱急促的吻終結了白棠將要開口的話。
    這個吻和往日的不同，是前所未有的侵略粗暴，白棠感覺到賀周的手心都出汗了。
    “小朋友，不要這麼輕易離開我。”這是他認識賀周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他的脆弱。
    自從賀周認識白棠以來，白棠就是他一生中永遠無法擊退的坎。
    白棠撲哧一笑，將手貼在賀周的手掌上，說：“你再來晚找我一下，我可能就去死了。”這句話是開玩笑的，他並沒有想過輕生，就算昨晚遇見那樣的事情，他都沒有想過去死，他要活著，活著跟他在一起。
    “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去死。”賀周說的很堅定。
    “賀叔叔你笨死了，我開玩笑的。”白棠的心情從見到賀周就已經好了很多了。
    賀周握緊白棠的手，“我沒有開玩笑，我認真的，如果你死了，我就殉情。”
    “那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殉情。”
    賀周的眸子一緊。
    “不許。”兩個字說的不摻雜任何的情感波動。
    “為什麼？”
    “因為。”他微彎嘴角，“我殉情，是至死不渝，你殉情，就是薄情寡義。”
    白棠怔住了，賀周繼續說：“白棠，你可能永遠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你摸摸的我心跳的位置，它是為你而跳動的，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它也會隨你而消失。”
    “我離不開你了，真的，是我依賴你更多，你能不能，也多依賴我一點，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白棠兩雙清澈如泉水的眼珠盈盈的看著賀周那張深情的麵龐，“好”那個字說出口，賀周便十分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