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初入宋境 第2章、魂入宋境心難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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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汴之開封也。梁為東都,後唐罷,晉複為東京,宋因周之舊為都,建隆三年,廣皇城東北隅,命有司畫洛陽宮殿,按圖修之,皇居始壯麗矣。雍熙三年,欲廣宮城,詔殿前指揮使劉延翰等經度之,以居民多不欲徙,遂罷。
北宋曆史,她是知道一些的。
自小陪伴她長大的,隻有那浩瀚書海,而曆史書籍則是她的最愛。
初聞“趙德芳”這個人,其實是在一位朋友寫的小說中,她把趙德芳寫成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原本她並不會特別注意,但那位朋友卻特意在序言中提到,這位曆史上的秦王其實二十三歲便殞命了。
那次,是她首次控製不了原本平靜而脆弱的心髒,聽著它在自己的胸腔中急跳叫囂,第一次嚴重病發到被送往醫院,在病房中關了整整一年。
至今她弄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為一個陌生的名字而病發。
她的生命是用秒來計算的,對於患有先天性心髒缺陷、心髒隨時可能停止搏動的她而言,每秒均是珍貴。不能像平常人那樣跑或跳,時時必須嚴格控製自己的心緒思慮,不能讓情緒起絲毫波伏,摒棄了喜怒哀樂的性情才是讓她活得更為長久的惟一保障。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進入她眼簾最多的不是父母無微不至的嗬護,而是那些身著潔白外套的醫護人員。二十年的光陰中,幾乎有過半的時間是在醫院中、她的專屬病房中度過。
她是孤獨的,但她知道,孤獨亦是一種美麗。當每次疲憊地醒來,無論入眸的是東升的旭日,還是閃爍的星辰,都會令她感慨地笑——她的靈魂竟仍粘附於身體,沒有被收歸去天堂。久而久之,生與死的意念在心中變得模糊,並非是她認命的無奈,而是,那變成了一項事實。
誰曾想到今日,她再一次從沉睡中醒來,她的靈魂仍未被收去天堂,然而——她卻遠離了本體,遠離了熟悉的醫院和醫師,遠離了那個令她窒息卻不得不習慣的病房。
她成了趙德芳的妻子,不僅早已為人妻,而且為人母了。
最初的那一絲驚愕與慌亂散去後,她很平靜地接受眼前的一切,二十年的自控令她能輕易排解胸口那股模糊的慌亂,當一切情緒都平定後,留下的,唯有那一抹淡淡的疑惑——她是在做一個深沉的夢,亦或是小說中所言的穿越?但是穿越不是應該有個媒介物?她是如何魂魄離體穿越時空的間隙而來?
事情沒弄清楚,她乖乖地做著芄蘭,聽從那個每日來看她的芫娘的一切叮囑,也順從地吃完身邊丫頭時時送來的補品藥膳。
她很安靜,安靜到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至少趙德芳感覺不到,她是這樣覺得的,因為自那天醒來後,她再沒見到過他,包括那個讓她痛得死去活來的兒子。
但盡管她安靜得有如一個沒情沒緒的娃娃,卻並不代表她心底也如表麵一般平靜。周圍的一切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比如那個芫娘,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生得慈眉善目很是和謁,對她很好,她能清楚感覺到芫娘對她的心疼,但那份心疼中卻帶了一抹無奈,頗令她費解。再比如身邊隨侍的丫頭,幾天下來她知道了這個圓臉俏麗的小姑娘名喚璿兒,對她這個主人相當地盡責,但隱約卻有一絲懼怕的情緒時常覆在這丫頭眉間。還有一個令芄蘭側目的丫頭名喚蘇離,是個相當高挑相當漂亮的姑娘,約莫十七八歲,她並不在芄蘭身邊伺候,但每天給芄蘭送飯及藥膳來的都是她,而那個蘇離,每次在她用餐的時候都會用那雙細長的鳳目盯著她瞧,像是要把她瞧個通透一般,是個非常犀利的丫頭。
在沒弄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究竟對自己是利是害時,最好保持不動的姿態,等著那或許會出現的敝端,再尋求對策。
所以重生的芄蘭什麼都不做,當然,其實她什麼也做不了。
還在月子期間的她根本連房門都出不了,幸好她所在的房間非常大,而且相當奢華——三重雕梅拱門,重重紅綃秀幃,珠簾碧蘇,初次下床的那天,她險被眼前的旖旎驚得當場變色。
宋朝並不喜奢華,特別是開國初期,皇宮中都未必能富麗堂皇到哪去,不想這秦王府的一個院子竟如此的精致。
清清閑閑地過了幾天,芄蘭沉得住氣,有個人卻沉不住了。
這天,蘇離在她用完膳食後遲遲不離去,芄蘭微乎其微地彎了一下嘴角,將璿兒和其他丫頭譴了下去,領著蘇離進了內室,坐在軟塌上飲著茶,看也不看蘇離一眼。
“小姐!”
芄蘭微訝地側目,蘇離的聲音很是動聽,與她的美色有得一拚,但令她訝異的不是這個,而是蘇離那明顯帶著擔憂的語氣,還有她對自己的稱喚。
小姐?
幾日下來,身邊的人喚的可都是“夫人”,蘇離何以要喚“小姐”?
“蘇離,你喚我什麼?”她淡淡啟唇,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丫頭。
蘇離聽她這話,微怔了一下,隨即回身繞過屏風往外瞧了瞧,見沒人在場,複又回到她身邊,聲音壓低了不少,“小姐,燕王回京了,您要不要去見他?”
燕王?她為何要去見這燕王?
“蘇離,”芄蘭狀似頭疼地撫了撫額,同她一樣壓低了聲音,“我從醒來之後總犯頭疼,有些事也記得不清,你能不能幫我把事情理清一些?”
蘇離呆了一下,看著她不像說謊,急忙問道:“小姐哪裏不舒服?奴婢給您找大夫來看看——”
“不,”芄蘭搖頭,對她微微一笑,“我沒事,隻是腦子有些混沌,休息幾日就好了,你且先說說這燕王是何人,我為何要去見他?”
“小姐?!”
這話可是哪裏有問題?眼前丫頭何以在聽完她的問話後一臉震驚?
“小姐,您到底怎麼了?怎麼把燕王也忘了?”
芄蘭斂眉半響,這燕王到底是芄蘭什麼人?為什麼要記得?
突然想起什麼,芄蘭斂起的眉緩慢地舒展開——燕王……好像是宋太祖的第二子……叫趙德昭的那個對吧?
芄蘭身為趙德芳的妻子,與趙德昭有什麼聯係嗎?
“小姐?”
“蘇離,我怎麼會忘呢,”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皺眉的丫頭那一臉的憂心,勾唇笑道,“我方才就說了,我隻是腦子有些糊塗了,還沒理醒。”
蘇離有些遲疑地看著她,小心問道:“當真不用請大夫?”
“不用了,我多休息便好,”芄蘭站起身,垂頭看著站在塌下的蘇離,將她臉上那些許的懷疑看得真切,便緩聲道,“你下去吧,待我自己理清再說,去見燕王的事先不急,如今我還在坐月子,連門都出不了,冒然出府怕是要引出麻煩,你應當非常了解。”眼前的丫頭看起來非常不樂意她將那個燕王遺忘,這麼說來……有些事還得她自己來才行。
蘇離是站在燕王一邊,那麼芫娘和璿兒呢?
芄蘭什麼都沒來得及理出,胡思亂想了兩天,她隻覺得頭越來越暈,思緒越來越亂,胸口也開始泛起莫名而又熟悉的疼痛。
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