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後院看起來跟普通人家的院子差不多，隻是，月紅樓的後院卻住滿了小女孩，年齡從六歲至十四歲之間不等。那些雛妓看見痕走了進來，表情驚慌。又看到隨之進來的少年，個個麵露疑惑。少年沒看幾眼那些雛妓，便緊跟著痕進了屋子。
    屋子裏什麼家具都沒有，隻有兩排長長的床鋪供雛妓們睡覺。
    痕抱著傾城殤來到傾城殤所躺的床位，輕輕將其放下。
    “你要我醫治的，就是她？”少年指著傾城殤問痕。
    “是的。”“嗯……我叫痕，怎麼稱呼？”
    “我叫冷醫虐。”“大哥你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聽到冷醫虐這樣問，痕的臉上飛起一片紅暈，他搖頭答道：“不是的，我跟她都是這裏做事的。”
    “哦。”冷醫虐憨笑一下，便走進傾城殤的身邊。
    見傾城殤麵色發白，卻不失玲瓏，雙目緊閉，如彎月懸浮，唇色暗淡，似身中蛇毒，體溫不穩，時冷時熱，此毒怕是將要攻心了。
    “痕，她是怎麼中的毒？”冷醫虐皺眉而問。
    “毒？傾城殤沒中毒啊，她是暈倒在浴室的。”痕解釋道。
    “不是的，我是說，如果是普通的病，她不會出現這種麵色的。”
    “所以你說是中毒？”
    “嗯。”
    “牡丹這個毒婦！”痕緊握掌成拳。
    “毒素快要攻心了，我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麻煩你去醫館將蛇的膽汁買回來，不過……會比較貴。”冷醫虐突然想起痕在這裏做事，身上怕也沒多少銀子。
    “沒事，傾城殤就拜托你了，我馬上回來！”
    痕說完，跑到門口又停下來。他自問：就這樣放冷醫虐在傾城殤身邊好嗎？可又沒有可以托付買膽汁的人，想罷，痕還是自己出去買膽汁了。
    看著痕出去之後，坐在傾城殤旁邊的冷醫虐這才轉回頭看傾城殤。
    雛妓，一種是被賣進來的，一種是被妓女生下來的。而麵前的這個雛妓，是屬於哪一種？
    看著傾城殤的睡顏，冷醫虐坐在旁邊等著痕回來。
    膽汁買了回來，藥也讓傾城殤喝下，冷醫虐不向痕索取任何報酬，離開了月紅樓。
    三天之後，在痕堅持不讓傾城殤被扔出去的情況下，她醒了過來。
    她的清醒簡直是個奇跡，痕看著傾城殤睜開雙眼，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痕？”剛醒來的傾城殤隻覺得頭很重有些暈，而看到痕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傾城殤還察覺到痕瘦了很多，臉頰往裏凹，眼眶變寬。
    “你醒了就好。”激動的痕終於說出話來，他站起身體，然而暈眩讓他不得不又坐回原位。
    “痕！”看到痕這樣子，傾城殤有種說不清的罪惡感。痕笑著，對傾城殤示意沒事。“我怎麼了嗎？你在我身邊守了多久？”
    “你中毒了，是個有為的少年救了你。我沒事的，記得吃飽一點哈。”痕說完，逞強著離開座位，走出房門，走回自己的房間。
    說沒事，是為了不讓傾城殤擔心。不過看樣子，傾城殤是個敏感的孩子呢。
    痕一定是為了她做出了不可思議的事，傾城殤想，上次的強盜事件，痕為了她……可是究竟是為什麼呢？兩個人明明沒有血緣關係，而且又是戰亂。
    還小的原因吧，希望將來能懂。
    回到房間的痕終於無力堅持而倒了下去，“砰”的一聲整個人的身體與地麵發出結束的句號。
    月紅樓的第一招牌——花魁月季剛剛梳洗完畢經過痕的房間，見痕的房門開著，於是她走過去瞧看。
    “痕？”
    痕無力的軟骨，消瘦的樣子令花魁月季露出憐憫的神情。
    她大叫著喊了人來，自己出錢請了大夫。
    這件事直到夜色降臨才傳入傾城殤的耳朵。
    傾城殤光著腳丫，手上還留有洗衣時的水珠，她推開痕的房間，裏麵有一股清香，不過傾城殤來不及細細思考，便闖了進去。
    四目相望，兩個人都忘了一時的言語。
    傾城殤知道麵前的女人是月紅樓的妓女，卻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痕的房內。
    明眸轉動，月季啟唇而問：“你便是傾城殤？”
    感受到對方的高貴，傾城殤隻覺得她太耀眼：“是的。”
    多麼漂亮的女人，像她的娘，柳葉雙眉，黑珠長睫，小鼻薄唇，桃紅臉蛋，勻稱明顯身材，氣質優等氣息，這些足以證明她絕非一般妓女。
    “我們第一次見麵，我是月紅樓花魁月季，你直接叫我月季就行。”
    月季善意好言，不帶一針一刺，隻覺得傾城殤年幼無知，經曆欠缺，倒不失一點可愛。
    初見花魁心動，竟忘了來時之意，傾城殤尷尬一笑，走進月季，看向床上所躺之人，不經淚下。親人已去，故人難尋，唯有眼前說不出的感謝。
    “痕很少對雛妓這樣照顧的，更別提我們了。”月季看著傾城殤，拿出自己的娟繡。
    繡上有花名月季，有香為清淡，用這樣的手帕擦試細菌，傾城殤不敢接手。
    月季莞爾一笑，說道：“不怕。我不像牡丹，你方可放心使用。”
    試著放下小膽，雖隔窗卻猶能聽見外麵紅顏酒綠，傾城殤問：“花魁不接客嗎？這樣陪著痕，老板娘會發火的。”
    “叫我月季。不怕不怕，老板娘不會對我怎樣，而且我隻賣藝不賣身，等會兒出去小彈小唱幾回即可。”
    幾番對話下來，傾城殤坐到一旁椅凳之上，突感覺得月季像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又怕她這是表麵善意，實則內心黑暗，凶如豺狼虎豹。
    與其多多來往，不如隔海相望。
    “是啊，小彈小唱，說話都不嫌騷！”
    此句一出，皆可知是琴姬牡丹大駕光臨。不過，她是怎麼出來的？唯恐不妙。
    再見牡丹，傾城殤的內心顫抖得厲害。上次被雛妓圍殺已經是小命難保，若再有一回，真不曉得會成什麼大亂。
    寒風起，月季見到牡丹也心生厭煩，於是道：“誰允許你出門而來？莫不怕待會兒吃虧的是你？”
    花魁之爭，內有暗算，明惡相奪，已成大局。
    不是貴府千金，不願貧苦村姑，隻有自費才而入其院，爭個小寵得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