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雪葬 第二章 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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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匹馬!竟如紫雲一般強健。一匹好馬,靈氣十足,一樣不戴馬鞍,係一根韁繩,與紫雲簡直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了。隻是那馬並非棗紅,而是一身雪白的毛,不含一絲雜色,純得像是並非人間所有。
白馬望著飛奔而來的棗紅身影一下不住地嘶叫起來,蹬著蹄子上上下下,不像是欣喜更像是焦急。女子下馬,走到它身邊。它安靜下來,圍著她打了個轉,低頭頂她的腰。
“怎麼。簡直跟紫雲一個樣啊。”女子皺眉,拍它的脖子,湊到它耳邊喃喃:“馬兒馬兒,你叫什麼名?你迷路了麼?你的主人在那兒?是他丟下你不管了麼?”
立在一旁的紫雲又嘶了起來,踏過去來到那匹白馬身邊像是在交流什麼,又看看女子,眼中略帶一絲乞求。
“想讓我帶它一起走?好啊,不過不知它肯不肯呐。”女子輕笑,白馬卻依舊焦急地喘氣,低頭叼起她風氅的一角就往後拖,架勢強硬卻控製得很好,不至於讓那嬌小的女子摔倒。
“哎,你幹什麼……”女子話未說完已被白馬拖了好幾步路遠。它放開她的衣角跪倒在地,頭伏在地上發出像是嗚咽的聲音,直盯著麵前的一塊地。
她順著它示意的方向看去,那地方一樣覆滿了雪,卻不自然地隆起,邊緣被雪壓著的分明就是白衣的一角!
有人遇著雪難了!女子一驚,醒悟過來白馬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趕忙伸手向雪裏探去。冰冷的雪觸著她溫熱白皙的肌膚,帶起一片受凍的緋紅,她卻顧不上這麼多,慌亂地用力扳著已凍實凍硬的雪塊。
不一會兒便觸到微濕的衣料。柔軟、質膩,像是輕紗。雪還未積得太深,黑色的發絲糾纏在雪中。那人合身趴著,手腳已冰冷。探頸下還溫熱,有微弱的脈搏。
太好了,還活著!她一喜,轉到前頭拂去那人發上與背上的雪粒,扣著他的胳膊用力地向前拉。紫雲與那匹白馬也用嘴與蹄扒著他身上腿上的雪塊。隨著他腳上壓著的一大塊雪的鬆動,女子凝力一拽,那人便從雪裏抽出身子,倒在雪麵上。
“好……好重啊……”女子皺眉,不知這人是怎麼長的,看上去清瘦而又高挺,卻那麼重。女子起身繞著那人四周,理他衣上的碎雪花,拂幹淨了,又用力擎著他的臂向裏側一翻。那人任著她的擺布,應著女子的力道便轉了過去,仰麵朝上。
女子一驚。
是個男子。裘衣柔軟厚實,做工考究,外披一件雪白的輕衣,寬大的袖口,輕柔的料子,領口用青、銀兩股線鑲邊,除此,再無任何繡飾,幹淨、清爽,不像是本地人。腰間扣一月白蓮瓣刻紋的玉腰帶,海藍銀的青絲巾束發,飾有藍凝玉發冠,幽幽地閃著暗潤卻華麗的光。細看他的手,修長的指上一隻白玉戒,雕鏤精細,樣式別致,硬玉繞砸成絲般的一縷一縷,附著頎長的指骨,如霧氣繚繞,正中鑲嵌著一顆晶瑩通透的玲瓏石鑽,耀眼奪目,一看便知名貴至極。
飾戒的男子,也是不常見的。且不論他是何地之人,究竟是否有著配戒這般的習俗,自是一入眼便知此人非富即貴,簡簡單單的裝束卻恰到好處地襯出了他滿身掩不去的金貴之氣。然而讓那北地女子驚訝的並非他或許富貴或許顯赫的身份地位,而是。
仰臥在雪地裏的男子手腳僵硬,分明是凍了好些時辰,卻福大命大。白若潤玉的麵頰失了血色,更顯蒼白,鼻翼靜默,呼吸一絲絲若有若無,已然沒了任何知覺。
許是急著被救,但此刻昏迷不醒的樣子顯然讓他對周圍的事物失去了任何感知。
她望著他。一雙修長的手,戒上的寶石閃著迷離的光。一定是不曾握過刀劍或是棍棒之類的鈍器重物,否則怎生的如此書卷氣。那一張如玉般溫潤的麵孔,因寒冷而輕蹙著眉。他躺在雪地裏,雪落入他的衣襟,凝在他的麵頰之上,揉進一片白皙,氤氳開來,帶過一絲畏人的涼意,輪廓卻和美。他枕著她的膝,一動不動,像一尊極美的塑像,失了生機。
她推他的時候,差點驚出聲來。倔強冷傲的北地女子,眼中整日斥著高頭大馬矯健雄鷹,還有那些勇猛得近乎蠻橫的男人們,十八年來許是第一次了解了“俊”這個字的含義。
他是俊的,甚至有些不合常理的白。堅毅的下頜,清瘦的臉頰,爽朗的眉眼,還有高挺的鼻梁,一下子攝住了這北地女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望著望著,突然望出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到底是在何時何地見過的那一張臉。前世,抑或是今生?在這茫茫雪海之中這般相逢,該說是巧合,抑或是命運頑劣,如此輕易開的一個撩人心意的玩笑來得更貼切?
仿佛特意為著這一場邂逅,天地都靜了許多。雪簌簌地落,籠他們入這迷蒙的霧氣。馬兒也不再急躁地嘶鳴,隻在他們周身,安安靜靜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