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詩的堅持下，我們的四人聚會仍是推遲到周末了。
    明蔚不可能對他姐姐攤牌，無奈之下隻好答應下來。
    我知他擔心什麼，若說這就是我愛他的方式，那真是讓他太難以對我有信心。
    我握住他的指尖，我說。
    “明蔚，請相信我。”
    我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我甚至說了請，他看了我半天，把我抱住。
    “我相信你。”
    明蔚，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大承諾，我會努力使自己，為你，做到最好。
    哪怕我早已對自己，失去信心，我怎敢告訴你，此時的我，好像正在慢慢喪失去愛的能力。
    周末我與明蔚進入餐廳時幾乎已經滿座，地點是明詩所選，這家名為LaCouple的法式餐廳很受上流人士的青睞。
    明家小姐自然有專門為之預留的坐席，冷若冰霜的領班小姐接過明蔚手上的卡片後就換了一副春暖花開的表情，這家店我和明蔚還是第一次來，我們即使去很奢華的店也是大多吃中式或者日式，很少吃西餐。
    門口的侍者為我們撩起玫瑰色紗簾，明蔚美麗的姐姐款款迎向我們，衣裙搖曳。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微笑注視著她，似乎很是受用那女人婀娜的身姿，任何人都會以為他們是多麼恩愛的一對情人。
    他還是如此天衣無縫，我想起昨晚暮色裏那座流淚的雕塑，竟開始懷疑那是不是靳深本尊。
    無法製止自己的僵硬，我牽起明蔚的手緊緊握住，他向我粲然一笑，旋即麵向明詩。
    “姐，我們來了。”
    “小蔚，怎麼才來，我和靳深都到了一陣了，也不知道藍藍喜歡吃什麼，還沒敢點單。”
    我，我嗎？我勉強一笑。
    “法式料理我不太懂的，姐姐就幫我點吧。”
    “藍藍，你終於叫我姐姐啦，哈哈哈。”
    明詩笑著盯著我看，然後去刮明蔚的鼻子。
    “小子，你用了什麼招數啊，從實招來。上回見麵藍藍還左一個明小姐右一個明小姐的叫，我還納悶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呢。”
    “來來來，先坐下吧，你看我們都把深晾在一邊了。”
    看得出明家小姐心情很好，拉著我和明蔚坐下，四人餐桌，我身邊是明蔚，對麵是明詩，明蔚的對麵是靳深。
    明詩捧著菜單點菜，不時扭頭跟靳深商量，他們和侍者說的是法語，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藍藍在哪裏工作？”
    明小姐巧笑倩兮，切著盤裏的牛肉，真是搞不懂這些外國回來的人怎麼會喜歡吃那種血淋淋的牛排。
    “我，我就在一家小貿易公司上班。”
    “怎麼不進明氏呢？”
    我黑線，這姐弟倆怎麼都是一個德行，誰規定跟明家人談戀愛就一定要進明氏啊。
    “姐姐說笑了，我這樣的資曆怎麼進得了明氏啊。”
    我打著哈哈，撥拉著麵前的鬆露，這樣貴的東西味道也不過如此嘛。
    “明蔚啊，藍藍真的是很可愛呢。算你挖到寶了。”
    明姐姐眼中竟盡是了然的笑意，她把一小塊帶血的牛肉送進櫻桃小口，看得我身上一陣發緊。
    靳深大多數是沉默，偶爾跟身邊的女人耳語幾句，逗得那女人一陣嬌笑，也從未忘記溫柔地為女人倒水和遞餐巾，優秀情人的典範，大抵就是如此吧。
    明蔚總是不忘在桌下捏捏我的手，我知他在鼓勵我，我心中慚愧，他都願意與我共同麵對，我還有什麼好怕。
    “不知靳先生現在做哪行，是在二姐的公司裏嗎？”
    明蔚望著坐在對麵的男人，口氣頗有些咄咄逼人，卻仍是禮貌而不失身份，大家的公子果然還是不同嗬，我咂舌，這樣的明蔚，我記憶中竟是從未有過。
    “我現在主要是負責我們公司與明氏合作的出口業務，至於具體，關於明氏方麵的情況我也不方便多談，我想你可以問你姐姐。”
    那樣的口氣，聰明如靳深怎不知來者不善，回答冷淡而有禮，不失分寸地輕鬆把山芋扔給身邊待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果然明詩不負所望，立即站出來為愛人解圍。
    “明蔚，你不是一向對家裏的事都不關心麼，今天我請藍藍吃飯，你怎麼問到這掃興的話題，真是。”
    笑著拍下弟弟的腦袋，拉下臉小聲問。
    “你今天是怎麼了？吃了火藥了？靳深又哪裏招惹到你了。”
    我趕緊拉拉明蔚的手。
    “姐姐，沒事沒事，他正跟我耍脾氣呐。”
    明蔚卻不依不饒。
    “靳深先生，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跟我二姐在一起的？若是為了明家的產業，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我徹底傻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和明詩麵麵相覷，她拚命用眼神詢問我，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明蔚想幹什麼啊。
    靳深卻不慌不忙扯下胸前餐巾。
    “樸少爺，容我直言，以一個像明氏這樣的集團來說，您作為繼承人，基本上是不合格的。”
    “您不妨想想，明氏做到今天的地位，可有過您的一分功勞。您除了做蛋糕，您還會做什麼，就連您的蛋糕店，都要借助明氏的注資。”
    “何況恐怕您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韓文夏是我的養父，論資排輩的話，韓氏比明氏更早在美國上市，韓氏並沒有直係孫輩，若算起來，我也是韓氏的第一繼承人，我自認為我還不需要淪為借女人上位的地步。”
    他說到此處，我心中不禁驚異，靳深竟然還有此等身世，看來他身上我所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我不知道我與您有什麼過節，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麵，我沒有想到您對我持的是這種看法，您不負責任的說辭，不僅貶低了你自己，也貶低了你的姐姐。”
    “我想這頓飯就到此為止吧，明蔚先生，我想我必須承認，我很失望。”
    明蔚的麵色漲得通紅，我還沒來得及按住他，他已經給了靳深一拳。
    靳深被打得踉蹌倒地，嘴角邊滲出血跡，明詩驚叫著去扶他。
    他順手用剛扯下的餐巾擦去唇邊血跡，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明蔚，即使你打倒了我，你還是贏不了我。不論在商場上，還是……”
    他停頓住深深看我一眼。
    “其他。”
    他站起身接過明詩手中西服穿上，動作優雅得無懈可擊，然後他俯身親吻了身邊女人的麵頰。
    “親愛的，我先走了，回去給你電話。”
    我握緊明蔚的手，他挫敗的樣子看得我心裏很疼，傻瓜，你怎麼會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