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進來！”
    “事情辦好了？”一襲黑衣的男子站在窗邊，挺拔的身子擋去部分陽光。跪在他麵前的人，盯著腳尖，絕對的順從。
    “是，將軍！”
    “好了。賞金在桌上，自己拿。”
    “是！”為什麼金錢總能讓人愚蠢到這種地步？“啊——！”
    “拖出去處理了。”窗邊的人淡淡吩咐。
    “遵命。”來人很有自覺，什麼都沒看、沒多話，隻是將胸口插著鋒利匕首的死屍拖了出去。沒錯，桌上那盒子裏沒有賞金，隻有死亡。
    善於背叛的人，沒有活在世上的資格。
    藍沒想到吧，從哪突然多出來的軍隊會隔斷他與後續部隊，並把他逼入山中；自己的部下為什麼會在把退路指在山穀裏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藍，你太相信別人了，但卻無法讓別人對你死心塌地，這就是你敗仗的原因。當然，“別人”中不包括我。
    這一次，我說什麼都要帶你走！
    不知身處何地，不知年歲日月。石頭的臉上，幹不了的總是淚痕，身後十字架樣的綁柱，和繁瑣的鐵鏈，搭配著營造出祭台或是刑台的感覺。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封閉的空間裏看不到天空，空虛就這樣將人一點點吞噬，叫人快要精神崩潰。而那遊絲般的生命僅用營養針劑吊著。有時候，從那扇唯一可能透進光線的門中，“那個人”會來，帶來一瞬的光亮和難以忍受的痛楚。而這痛苦，包括對身體的褻瀆。哪個恐怖的男人，總有狠厲的手段製服掙紮反抗的石頭。有男人在的時候，整間房子裏總會充滿淒慘的哭叫。
    “……嗯……剪刀……痛痛……好難過……抱我啊……”
    “咿呀——”開門聲告訴石頭，那人又來了。但此時，石頭已經無法對此做出任何反應。因為此刻的他隻感覺有似乎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全身，癢痛感鋪天蓋地而來，襲遍全身，並著快速而極度的冷熱交替。地獄想必也不過如此。石頭汗流如注，痛苦地想要蜷起身體。他猛烈地掙著鐵鏈，結果不但無法解脫分毫，反而加強/鐵鏈中的電流，變得更加痛不欲生。這個時候，他該向誰去求救？
    “曉得難受了麼？渴望你的男人？可惜，你現在需要的東西，你男人不可能給得了你。所以，乖乖的打營養針劑吧。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真的，男人邪笑著。
    “……”石頭咬緊牙關瞪視著男人，忍受著針尖進入時的切膚之痛。不過，男人今天，好像沒做什麼過分的事……這樣想著的石頭突然感覺全身的難耐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代而之的，是一種可怕的飄飄欲仙的快感！不對！轟然一聲，石頭的腦海一片空白，眼中的瞳孔驟然收縮——好久，他才找回了早已不像是自己了的聲音，“你給我……注射的……是……”
    “營養劑，你不是知道的麼？”
    “不……不對……”
    “哦？毒癮這麼快就發作了麼？”
    “你說……毒……？”
    “對，可卡因。”男人無所謂地笑笑，然後不緊不慢地掏出鑰匙解開了石頭的一切桎梏。隨後便徑直走了出去，並故意般地狠狠地關上了那扇唯一會透進光線的門。
    被重新拋入黑暗的石頭無力地倒在地上。瞪大的雙眼中發散到極致的瞳孔空洞地迷蒙著一層霧水，卻找不見任何已然沉澱的淚。美好的幻象還在腦海中緩緩漂浮，這時候，應該笑的時候，瓦解心智的，是從心底開出的荒蕪……
    雲瑛主軍帳外——
    “城，我恐怕知道他們要來幹什麼了。”
    “嗬……戰時有好的籌碼為什麼不好好的加以利用呢？”
    “可是……我有點不好的預感！”除了藍，還有一個人，不知怎樣了。從他不見的那天起，老狐狸突然緊迫盯人。自己沒法去找，而能相信的，就隻有城。但是，這些天雖然城一直在尋找，但卻終究一無所獲，他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了……而自己，似乎從未有一天安心過——仗也指揮不好。將領……戰事交給他們自己總是不放心的。
    “怎麼了？”
    “沒，沒有啊。”剪刀說著敷衍地笑了笑。“好了，別讓我們的貴賓等急了。真是！老狐狸教皇，遇到這種吃力還不討好的事，就隻會把我推在前麵！”至於他甘於臣服我這個所謂的王，也是另有圖謀吧……雲瑛……我一定會保護你的……盡我所能，讓你安康強盛……
    “……王？王？！”
    “……哦，嗯啊？”
    “我跟進去不要緊麼？”
    “沒事，我和KILL……嗯，‘喋嵐’的合作，不早公開了麼？”其實，真正成立的理由是，你跟進去，我會覺得比較安定。如果對方提到石頭的事……
    “是，王。”城應著，身子不可察覺地顫了顫，因為聽到“KILL”這個名字。殘……該死！果真，離了他就不行……
    也是談判那天，晨的第一抹陽光，驅散了山嵐，探進“殉情穀”。它看到的是隻剩下兩個人的山穀。那兩個人一個呼吸均勻地靠在一塊岩石上，顯然正在睡眠之中。而另一個則站在那人身前，看著那人的表情十分寵溺。
    自己的寶貝，永遠都這麼可愛呢。看到寶貝久違的睡顏，蘇凜覺得總算不枉自己三更半夜濫用職權監守自盜地將寶貝的一幹手下全部放回了雲瑛。寶貝，主人可是讓你睡足了哦！你有沒有感激主人呢？寶貝，這次，說什麼都要和寶貝長相廝守，什麼也不可以阻攔！
    “唔……嗯……”早上五點半，藍禾準時轉醒。這個習慣也是蘇凜調教出來的。等等……主人比自己先起了麼？……嗬嗬，怎麼可能……藍禾笑著，心下卻一片黯然……主人，難道我隻能在幻覺或者睡夢中看見你麼？這種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痛苦……藍禾想著揉了揉眼睛，硬是將那衝上來的酸澀壓下。然而，一看之下卻發現穀還是那個穀，隻是自己的部下卻全部不翼而飛。怎麼回事！心下一驚，藍禾陡然站了起來，背後冷汗流了一大片。
    “……”看見自家寶貝的反應，蘇凜登時怒發衝冠——合著寶貝把自己當幻覺呢！
    “怎麼？寶貝兒看到主人不行禮的麼？”
    “……”寶貝一臉呆楞的樣子讓蘇凜更是生氣。
    “行禮！”一驚之下藍禾腦中還沒完全回過神來，身體卻立馬分開雙腿跪於蘇凜身前，雙手交叉背在身後，頭顱低垂，指視蘇凜腳尖，整套動作以軍事化完成，並且標準到位，儼然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寶貝良好的表現讓蘇凜心情好了不少，本來沉下去的表情又溫和了起來。但是讓他沒料到的是自家寶貝竟然在下一秒抱緊了自己的雙腿。一陣濕熱傳來——寶貝哭了。
    不是這樣的，不想他哭……“藍？怎麼了？”
    “……嗚……是真的！是真的！凜！……嗯嗚……真的是你……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你來了，我真的好開心……”凜來了，他放走了自己的部下，也放了他自己。
    “藍……”蘇凜幽幽地歎了氣……自己有何嚐不是呢。時時刻刻都想念著寶貝的柔軟和朝陽般的笑容。“對不起。當初真不該……不該拉你一起加入這場戰爭……”明明是那麼單純明朗的人……幾曾識幹戈？
    “不要這麼說……這是責任，我們都無法推卸的責任。”
    “是麼？但是現在我覺得，如果要以我們的愛情作為這責任的犧牲品，太不值得。我隻想過有你的日子。”
    “現在說後悔難道有用麼？未來難道會重新演繹麼？”
    “藍……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在怨我，既然當初選擇了責任，現在又為什麼惺惺作態說要選擇我們的感情，要挽回是麼？”
    “……沒有……我沒有……”
    “當初決定的時候，我也覺得，回到家族中，為自己的國家去打贏這場戰爭……但我後來才發現，無論我如何努力的想著國家，卻始終不會有人想著我。你知道麼？我做不了忠臣驍將，我受不了那份孤漠和那些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經曆過這些之後，我才覺得，我的人生不應該那樣虛度，而應該為自己而過。真的，我不求天下人記住我，我隻想要你記住我，這就夠了。我必須緊緊抓住，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你為什麼現在才這樣說？如果換做是當初，我一定二話不說興高采烈的跟你遠走天涯……但是……但是現在我對雲瑛已經有了難以割舍的感情。我很想，很想為它做點什麼。我不忍心舊這樣一走了之。”
    “可是，就算你留下來，雲瑛早晚有一天也會易主。現在的雲瑛是靠著‘喋嵐’支持的一個龐大的傀儡國。有朝一日‘喋嵐’獨攬大權，難道會放過你麼？”
    “會。”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凜反射性地把寶貝攬入懷中反手掏出槍支對準來人。
    “嗬嗬，不必如此緊張。”
    “何人？”
    “在下KILL。”男子邪邪地一笑，漸漸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的瞳孔中，毫不掩飾地散發著君臨天下的氣勢。“我保證，將軍剛剛擔憂，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你是讓我可以相信的人麼？”蘇凜笑得玩味。其實KILL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要去“喋嵐”了。先不說寶貝那個性子固執到死，想做的事情絕不會放棄，和家族切斷聯係後從哪裏弄生活費也是一大問題，畢竟，軍隊是唯一適合自己待的地方。
    “那要我立字為據麼？”
    “不用。”反正就算到時候你想痛下殺手，憑我的力量也是可以護得寶貝安全的。“不過……寶貝……你願意麼？”蘇凜抬起自家寶貝的臉，一如既往地霸道地吻了上去。寶貝是我的！這點，他要讓KILL和寶貝都清楚！
    “……嗯……”藍禾含糊不清地吐了個單字，也不知是表示同意還是無意識的呻吟，反正蘇凜就當他同意了。
    “我謹代表‘喋嵐’歡迎二位加入。”
    “好，我們接受。謝謝。”
    兩人對立，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