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青東山的路上，莫桑海確實是徒步，是極其隨意的走。不想以往，若不禦劍的話，莫桑海都會靈氣遊走全身，微浮體表，時時刻刻都不忘修煉和雅正。
    這一切，荊羽都看在眼裏，桑海大哥放棄掙紮了嗎？
    但說實話，荊羽此時也沒有心思管那麼多，因為他不是修煉過的人，即使莫桑海放慢了速度，他還是跟的很艱辛。
    一路上，莫桑海則又是逗鳥又是吹口哨，好不自在逍遙。
    終於到頂了，也就是青東崖。
    荊羽和莫桑海來到崖前，
    “這崖確實深。”
    荊羽在崖沿邊蹲下，
    “桑海，你說，像你這樣的身手，在不借助任何外來武器，跳下去能活嗎？”
    莫桑海也在荊羽旁蹲下，探看一下，
    “這岩壁光滑潮濕，恐怕要地級中才能活下。”
    “什麼是地級？”
    “這都不知道，我們修煉的人從高到低分為，仙神級，紫鏡級，原鏡級，天，地，玄，黃，以及最弱的子氣級。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玄黃，少數天地，而原鏡則是族派首座才有的，紫鏡的話，影月國內恐怕隻有影月族族長，也是影月國的帝皇。”
    “那桑海你呢？”
    “我呀，我隻是玄級中，不起眼，連好多內門弟子都比不過，而我大哥則是地級上，”莫桑海無奈又看似不屑一顧的說，“我說，荊羽，我也不尋死，太娘了，以後我就陪你看看風景，過過…額啊！”
    青東崖上，一人趁另一人不注意，摟起對方，雙雙跳崖——
    空中，莫桑海本能強烈的求生欲推開了荊羽，荊羽也放開了莫桑海。兩人雙雙向崖壁扒去。
    莫桑海奮力向一塊岩石抓去，奈何岩壁太滑，莫桑海即使使用靈力也抓不住。手掌一滑空，人在空中頓了一下，又接著向下墜去。莫桑海有點慌了，沒有帶靈劍，也沒有任何其他武器可以使用。
    在那絕望的幾息間，莫桑海腦袋以一種從未想過的速度運轉，終於，莫桑海手腳並用，將自己卡在一塊突出向上的薄圓岩與岩壁中。總算呼了一口氣，突然，荊羽？
    轉頭一看，那貨掏出兩把匕首插在自己上方二十米的岩石裏，人靠匕首掛在半山崖上，搖搖欲墜。
    莫桑海現在滿肚子不知道是火還是疑問，最後憋成一嗓子怒吼，“誒！？”
    對方沒有回應，而是奮力拔出一個匕首，整個人魚顫著，再衝紅了眼將匕首向更上方的岩石刺去。然後，岩破刀進，鑿聲刺如打鐵。
    莫桑海這下被噎著了，摸了摸手裏的岩石，這可不是一個沒有修煉過的人可以鑿破的。而且，稍不注意就會墜崖身亡。
    “誒，你到底要幹什麼？”
    荊羽還是什麼手沒有回應。突然，哢——莫桑海急眼了，這岩石太薄，又因為常年突於壁表，風吹日曬，嬌脆不堪，要被體重壓斷了，而他現在是卡在這什麼都做不了。
    “你這樣一寸寸的往上爬，就是我體力都支撐不了上去。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荊羽還是沒有回答，但他已經往上挪了半米了。
    莫桑海真的急了，那望不到底的深度簡直令人窒息。他好不容易想清楚要庸俗過一生，卻又要收他得命，人真正麵臨死亡時，才知道說一句“我想死”多容易啊。
    他一連又吼又問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回應，荊羽已經上去了很遠了，終於安靜了。嗓子都已嘶啞，眼淚都開被逼出來了。身體冰冷發麻，隨時要麵對掉下去的風險。
    按荊羽目前的路線，是肯定不會鑿到莫桑海待的地方，再加上荊羽其實自顧不暇，他也沒心去莫桑海那邊。
    而莫桑海不得不愈發冷靜，
    我…或許應該嚐試一下。
    然而，沒有也許，隻有必須，那塊飽經風霜的岩石正在裂斷，
    莫桑海聽著那均勻細碎的斷裂聲，用盡一切的將靈力集於掌心，試圖吸附在岩壁上。
    這真的不是為難莫桑海，而是逼死他。自古厲害的玄級級高也隻能借靈力吸附半個人的重量，而莫桑海隻是初入玄級中。況且這裏的岩石表麵光滑，質地硬而脆。
    懸崖深幽不見底，似有奇聲環繞。莫桑海稍往下看，有紫氣環繞，且給人強烈的眩暈感。
    莫桑海心裏打著哆嗦，越是著急，越是連靈力都無法集結。昨日想尋死的念頭現在卻怎麼也浮現不出來。真的應證了那句話“說一句想死多簡單啊”而死亡近在咫尺去沒有膽量了。
    突然，翹岩終於斷裂了。莫桑海根本吸附不住岩石。
    那墜下的瞬間仿佛慢得世界都靜止了。
    不要！不要！不要！
    莫桑海終究是承認自己怕死，怕的要死。
    下墜的眩暈感被害怕侵襲，那一刻，大腦、世界是如此的清晰。一息間，從出生到現在的人生在大腦間迅速的閃過，似漫長又似刹那。
    忍氣吞聲一輩子，拚盡全力一輩子，我的一生如此荒唐。
    不要！拚盡全力不行的話，那就拚上我這爛命一條。
    超乎尋常的冷靜與精神的集中，體內每一絲的靈力的走向、韌度、強度，都被規劃好，其過丹田，凝於掌心，快速冷靜的令人害怕。
    啪——
    整個幽穀顫抖一下，在陡峭奇滑的岩壁上，一男子一掌拍出了一個小坑，男子一掌吸附於岩壁之上。其掌周的岩石是一圈圈均勻的裂紋，形如蛛網。可見其靈力與掌力之均勻精細。
    而此時的莫桑海瞪紅了眼，血絲蔓上，眼裏再不見他物。
    凝神，聚力，聚靈
    啪——
    又是一掌，這一掌靠第一掌向上，又是一坑，但這一次，掌周圍的”蛛網”更小，紋路更密。這一掌的力度與靈力愈發控製的精細。
    緊接著，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
    若是有人細查，恐怕會發現其後每一掌周圍的裂紋都逐漸減少，逐漸變密。甚至到後麵，已經沒有裂紋”蛛網”，隻留有一小坑。
    而再往後，連小坑都越來越淺，到最後，連坑都沒有，穀中也再沒有那碎石震聲。
    莫桑海隻是一掌一掌地往上爬，速度也隻是比荊羽稍快，但此時根本不是考慮速度的時候，準確的說，是什麼都不能考慮，稍有分神，那就是墜入懸崖。靈力也不能毫無度量的揮霍，畢竟剛才掉落時，莫桑海根本沒有計算深度。而此時，他甚至不能分神去抬頭，去思考別的。
    這是一場不明終點的戰役，是在終點前先靈力耗盡死亡，還是撐到最後。莫桑海不知道，也不能去考慮。但有一點他可以清醒地知道的是，天已經慢慢黑了。
    不能一味束手，靈力真的快撐不下了。莫桑海決定一邊向上，一邊運轉修習，儲存靈力。
    這可是前無古人的先例想法。也是修煉的大忌。要知道如此作為稍不慎，就爆靈身亡。
    可是，死亡麵前嚐試另一種死亡，便無足輕重了。
    當然不能囊頭傻幹，莫桑海趁每每擊掌間隙，運轉靈力周天聚丹田。
    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莫桑海沒有一次是成功的。但生死麵前，沒有給人考慮放棄的機會。現在的莫桑海唯有囊頭傻幹。
    可以感受到的是，靈力在莫桑海如此折騰下，運轉速度愈發快，韌性也極強。如果莫桑海的哥哥莫浩川在的話會驚訝地發現，其靈力的強韌已經達到自己一樣的地級中的程度。
    莫桑海的嚐試終是沒有成功，因為他已經到崖岸了。
    終點來到的突然，讓上岸的莫桑海都蒙了半天。突然，看見以及癱死在一旁的荊羽。莫桑海本能的一腦子火氣，滿嘴不知要從何說起，幹脆不說，照他肚子就是一拳。
    荊羽本就沒昏，他也上來沒多久，立馬疼得捂著肚子坐起。看見莫桑海黑著臉、帶著殺氣過來，全身的疲憊被恐懼支配。百口莫辯，啥啥也說不出來。
    莫桑海猛地一掄荊羽的後頸，往下摁，荊羽從後頸到尾椎都一陣酸麻。完了。
    但莫桑海沒有撚斷荊羽的頸椎，而是有口爆咬在荊羽的肩上，直疼。
    莫桑海怎麼會不知道荊羽的目的呢，隻不過他現在又氣又恨又喜。恨的是荊羽玩這種命的遊戲，喜的是這麼多年的心病都以解開。
    現在莫桑海實在不知道要幹什麼，隻由著身體來。咬著咬著，莫桑海他哭了，從微微的啜泣，到嚎啕大哭。要不是嘴裏堵著東西，可能真的會大叫。他真的太難了，太不可思議了，死亡的威脅下，他的靈力韌度從玄級中煉到地級中。這種事要是說出去，肯定會有人笑話他想升級想瘋了。
    但他現在確實瘋了，今天太瘋了。
    而荊羽也終於達到自己的目標，在莫桑海的感染下也終於如釋重負地哭了。他也是瘋了，在他謀劃這件事的時候恐怕就瘋了，抱著莫桑海小聲哭了。
    男人之間，不許要多的口舌，彼此都懂。
    他們都忘記還在青東山山上，忘記天已漆黑。就這樣抱著，哭著，筋疲力歇，睡著了。
    夢回十七年
    還是那片昏黑，月十一仰頭望著密室穹頂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印陣，井然有序，星羅密布，但月十一就是越看越扭曲。
    “這本是閉關修煉靜心的地方，卻用來做這種苟且之事。”
    “哦！”一旁正穿著衣服的男人手下一滯，“我們這也算是修煉，修煉怎能算無恥呢。況且，你剛才不是叫的挺歡的嘛，不愧是我專門從進貢品裏拿的藥。”
    月十一不再願意說下去，全身無力的癱在床上，拿藥似乎有副作用，他現在雖然下．體血肉模糊一片，但是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撕痛，倒是極其酥．麻。而且現在月十一感覺頭暈乎乎的，天旋地轉，心頭仿佛有什麼壓在胸口，極其極其極其壓抑。
    我是被關太久了嗎？
    桑海．．．我真的拚上性命了．．．可這個局我還是出不去．．．
    桑海．．．我好想你．．．真的．．．

    作者閑話：

    大森：這一章大家都看出來了吧，荊羽就是月十一。後麵確實有點慘，但是。。。劇情需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