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白晃晃的後腦勺在前麵左右搖動著，山路坑坑窪窪，腳底下積了些碎石塊。
    “你知道那些鮫人嗎？”身邊再次路過一堆鮫人的屍體，陸白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男孩兒的神情，淡然的好像看見的不是一堆濕漉漉黏糊糊血淋淋的屍體，而是一塊塊堆成山的石頭一般。忍不住打破沉寂，先問出了口。
    太過的淡然隻能說明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知道的。”男孩兒的語氣縹緲，“他們不過是一種妖怪罷了，沒什麼過人之處。”
    陸白默默看了眼男孩兒，深夜中晃來晃去的白腦瓜顯著幾分悚然，側臉的輪廓有點模糊，與零零星星飄落的雪花融在一起。
    這孩子提到鮫人時說話的語氣咋得感覺那般不屑？
    男孩兒吐出一口氣，腳下遲緩了片刻，拐了個彎繼續走，陸白跟在他身後。
    “這裏才是一個起點，陸白哥。”男孩兒走路幾乎沒有聲音，像貓爪的肉墊子，輕輕踩在地上不聲不響，“要挺住。”
    聽到白發男孩兒叫他“陸白哥”的時候，他還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似乎有點同輩相稱的感覺。跟棉團軟綿綿地叫自己“陸哥哥”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明明兩個孩子都是差不多大的，棉團甚至還比白發男孩兒要更大一些
    “你是說這裏的鮫人麼？”陸白以為是男孩兒害怕了，雖然在那童稚聲中沒有聽到半點的懼意，但他還是盡量把聲音放得平和，對那孩子安慰道，“沒事的，鮫人已經被阿齊殺光了，不會再無端跑出來嚇人了。”
    男孩兒很久都沒有說話，久到陸白以為男孩兒大概不會就著這個話題接茬了，才突然出聲：“它們死了，才是真正的開始。”
    黑暗的夜晚，抬頭連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天上黑壓壓積著烏雲，整個雪山都密不透氣，頗有種窒息感。
    寂靜間，男孩兒壓低的聲音顯得陰森可怖。
    “古代傳說黑鱗鮫人生性狡詐，嗜血成性，生吞活人，的確不假，人們都以為這些就是黑鱗鮫人的可怕之處，其實不然。”男孩兒難得長篇大論地講話，“真正關於它們的秘密鮮為人知。”
    男孩兒走在前麵突然停了下來，往後看了過來，烏雲的一角被輕輕撩開，一束月光直照而下映亮了前麵的路。
    陸白不由自主順著月光往前看，月光之下，鮫人的屍體被整齊地一排一排地羅列著，目光所及皆是屍體，隱匿在光線之外的屍體不知有多少，月光灑落之處都反著晶亮的熒光。
    陸白深深覺得當時阿齊啥鮫人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麼多，撐死了有這些的四分之一多，再者當時鮫人死亡之後被淹沒在一股避著他和阿齊走的黑水，化成再普通不過的石塊。
    一具屍體能保存多久，在渾身濕漉漉黏答答，周圍嚴寒的情況下時間大概是比較長的，但是當這些屍體在嚴寒中仍保持著濕漉漉黏答答的狀態，這就不一般了。
    或許是假死？
    陸白打了個哆嗦。
    鮫人的體液有毒，隻要碰到就會中招，雖然不是那種致死的劇毒，但中毒之後身體奇奇怪怪，渾身發熱，活脫脫一種天然的虎狼之藥，他之前還一個個伸手摸過這些鮫人，沾一身冷膩膩的粘液。
    阿齊的身影出現在光亮與黑暗的交界處，與一團黑煙扭打在一起，兩個影子速度迅速，肉眼看不清他們的動作，隻覺得兩個影子不斷向對方進攻。
    陸白一著急，中氣十足地張嘴喊了一嗓子。
    阿齊聽到聲音，分了神，被那團黑煙擊得飛出去幾丈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作者閑話：

    作者又要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