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這一次壯著膽子往前挪了挪，腳下踩上一片粘軟，渾身都不自在地抖了抖，緩過勁兒去看這個龐然大物的輪廓。感覺比剛剛看見的更高了一點？
    難不成還不是同一具屍體了？
    還是說又往上摞了一個？
    再次繞過那個碩大的屍體，陸白腳下有些不穩了，幾乎是疾走著，活生生像是被一隻惡鬼攆著跑，可回過頭時，身後卻空無一物。
    腳下再一次出現熟悉的粘膩感，陸白抿了抿唇，這一次他沒有被嚇得連連後退，雖然心髒還是砰砰的，但一個人不會被相同的東西在短時間內嚇到第三次，於是他沒顧忌太多伸手就往屍體上摸，冷膩的觸感實在不好受，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摸了上去。
    是三隻。
    繞過去，又往前走，再次摸了摸。
    是四隻。
    數量都不一樣的麼？果然不是鬼打牆。
    陸白拍了拍腦袋，想把腦子裏那些封建迷信都統統揮出去。
    再往前走，是五隻。
    他又往前摸索了十幾處，累得有些走不穩了，往後還有不知多少堆屍體，他停了下來，一路下來，沾了滿手的黏液，得出了結論。
    數量是固定往上累加的。
    若是按照這個順序，往回走會不會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路是直的，隻要保證自己不拐彎，就能再次碰見鮫人屍體。
    這堆屍體之間的間隔相差無幾，陸白回頭看了看，黑夜裏稍稍亮了起來，能看得清回去的路了。
    阿齊的影子再一次從不遠處一閃而過，陸白瞪大了眼睛想看清他的行徑，但是未果。
    “阿齊！”空曠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空靈地像是鬼怪低鳴。
    鮫人屍體擋在陸白往前跑的路上，陸白四處張望，尋找那抹身影，但他跑了很久，直到回到第一堆的屍體旁，也沒能找到阿齊。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著自己。
    陸白順著來時的道路，一步三回頭，餘光間看到身側的一棵樹後有道白色的身影。
    仿佛前不久的吊死鬼再一次猛地出現在眼前一樣，陸白皺著張臉，等待那白影的徹底出現。
    那抹白色晃晃悠悠，這會兒露出顆白色小腦袋。
    嗯？
    怎麼這麼熟悉？這不是那個白發男孩兒麼？這大半夜的來山上做什麼？
    待看清來者，陸白吐出一口氣。
    還，還當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之前的蛇妖事件，導致他現在在半夜看到白色的毛發就會下意識地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怎麼在這裏？”陸白看那個白發男孩兒隻趴在樹後麵盯著自己卻不見要過來的意思，於是先開口發問。
    “因為我看見你了。”男孩兒聲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語，帶著童稚聲顯得有些奶聲奶氣。
    陸白抿了抿嘴，沉默半響才道：“在山下的時候，你能看見我？”
    男孩兒自顧自地往前走：“我是山，山是我，你們在哪裏我都能知道。”
    陸白被說得一頭霧水，感覺男孩兒說的一番話莫名其妙，但細想，一路上阿齊陪同，以他的耳力不可能發現不到有人跟在身後，既然阿齊都沒有發現，必然是沒有偷偷跟著他們的。
    這座蜿蜒的山脈，陸白走著走著就找不到回去的路，而這麼小的男孩兒走著山裏的夜路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真是奇跡。

    作者閑話：

    白袍老頭還是給陸白留下心理陰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