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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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人講了段熊虎精怪相鬥的故事,越是說到緊張處,聲音便壓得越低,口中有風聲、雨聲、雷電霹靂聲,仿佛眼前便有兩隻精怪呼風喚雨的鬥法。底下的驚呼一聲接著一聲,最後說書人以扇為劍連比了幾個招式,那爭鬥了許久的精怪,竟然被一個路過的仙人斬殺。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聽的很是認真。
“南方沒有這些?”
“有。”
少年點頭,“隻是大多以敘情為主,神怪誌異的少些,也沒有口技,往往說一段,唱一段。”
秦風倒是喜歡聽曲兒多過於聽書,“那是女子多些,還是男子多些?”
“情也有千種情,自然是男女都有。”
秦風還想再問幾句,卻被樓下的聲音打斷了。
“先生,這世上修為最高的,當屬我們秦穆秦大俠了吧。就算是秦大俠,也不可能飛天遁地、呼風喚雨啊,你這神仙精怪是哪兒來的,難道比秦大俠還要厲害嗎?”一灰衣青年出聲質疑。
其實秦穆並不能算世上修為最高的,多的是隱世不出的高人,秦風心裏知道。但二十年前,秦穆力挽狂瀾,消弭一場大戰於無形,北境人人心存感激,尤其飛雲城的人,幾乎將他奉為神明。
另有一人反對:“你怎麼知道秦大俠不能飛天遁地?二十年前秦大俠可是一招劈開了嶽山,連斬了向家幾十人,這可是天下皆知的。以人之力可能劈山斬海?我看秦大俠早就脫了肉體凡胎,應該叫秦仙長才是。”
又有一人參與進來,“秦大俠稱俠,是因為他心係天下有俠義之心,是我輩楷模。俠之一字,說的是心性,而非武力。難道你還真以為人真能劈的開山嗎?”
“那你倒是說說,那嶽山是怎麼一日之間一分為二的,就算是地動,也不該如此整齊吧。”
座下人一分兩派,吵吵嚷嚷爭論不休。說書人把扇子杵到桌上,雙手搭著,眯著眼笑,直到有人喚他,“先生,您見多識廣,您說秦大俠究竟是不是仙?”
等吵鬧的人都停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他,說書人才不慌不忙的開口:“秦大俠究竟是不是仙,這我不知。但劈山之人,一定不是凡人。”
座下人麵麵相覷,“難道真有人劈山?劈山之人還不是秦穆大俠?”
“你們,沒有聽說過劍仙嗎?”
劍仙。
沒有人比秦風對這個詞更熟悉,也更陌生了。
他是籠罩在秦風心頭的濃霧,是壓在秦風頭頂上的山,是一個少有人向他提起,卻總讓秦風感覺他就在周圍的一個虛幻的影子。
其實他爹秦穆不用劍,秦穆的兵器是一杆破甲銀槍,槍尖所指,電光轟鳴,所向披靡。教他武功的趙叔也不用劍,趙氏弟子都用刀,趙豫用的是一柄沒有開過刃的極薄極窄的柳葉刀。北境內有名有姓的人家,沒有人用劍。
但是秦風未來的本命靈器,一定是劍。沒有人與他商量過,但這是所有人都默認了的。
就像秦風喜歡酒,喜歡馬,喜歡看人比武,喜歡哼些小曲小調一樣。沒有人刻意引導他,但秦風就是長成了師長們所期望的樣子。
一個碧血丹心灑脫不羈,向往著持劍斬盡天下不平事的少俠。
一個救世主。
“秦風!”
秦風猛然從思緒中被拽出來,少年冰涼的手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腕,寒意一直蔓延到後頸,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少年見狀鬆開了手,又回到了之前古井無波的狀態,“你怎麼了?”
其實秦風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腦子裏在想些什麼,“就、就是聽見劍仙這個名字,覺得有些驚訝。”
少年站起來,“我們走吧。”
秦風驚訝,“你不聽書了嗎?”
少年搖搖頭,執意拉著他要走。兩人下了樓,順著牆繞過人群,出門的時候,秦風聽到有一娃娃發問,“仙人這樣厲害,那我不要習武了,我要去找仙人,我要拜仙人為師。爺爺,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仙人呢?”
說書人笑道,“何必尋仙,你自去做你的事。孰知武學盡頭,不是仙途?”
……
飛雲城地處南北交通要地,乃北境第一大城,內含山脈、湖泊,良田千畝,大致可分為東城,西城,中城,北城和外北城。秦府屬中城,為飛雲城最為繁華之所在。飛雲城占地麵積極廣,單單繞著中城走一圈就要一整天。從醉仙居出來,秦風就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由著少年帶著他於城中亂逛。
一直走到太陽偏西,秦風才問他:“你要去哪兒?”
少年回,“我也不知。”
“那為何不回府?”
少年停下腳步,秦風抬頭一看,原來已離了鬧市,走到了鏡山。鏡山不高,因一麵山壁格外陡峭,光滑如鏡而得名。山上有一佛寺倒是頗為有名,善男信女來往不斷。
“我聽人說,鏡山寺的方丈極愛書法,山上還有一片碑林。”
秦風不明所以,“是,你想去看看?”
少年點頭。
“那你不早說,你可知你剛剛繞了多大一個圈,若是從醉仙樓出來便直奔這兒,現在該坐在家裏等晚飯了。”
少年好聲好氣的麵對他的埋怨,“那些地方也是要去的。”
秦風更是摸不著頭腦,糊裏糊塗的跟他上了山,穿過寺廟走到碑林,坐在石頭上,看著少年在石碑中間繞來繞去。
少年點的那一桌菜太辣,秦風吃的本就不多,如今走了這麼久,肚餓頭暈,一絲氣力也無了。
少年坐到他身邊,“你怎麼了?”
秦風扒拉下來少年摸向他額頭的手,有氣無力:“沒有生病,隻是有些餓了。”
少年從懷中掏出一物,“給。”
秦風詫異的接過去,打開一看,是他上午窘迫之下在醉仙居門口買的那個包子。
秦風有些驚訝他竟然沒扔,看著這個包子有些五味雜陳,說是買來墊墊肚子,沒想到還真是墊了肚子。
買了這許久,少年身上又冰冰涼涼,包子自然不會有什麼溫度。秦風小口小口的啃著,與他閑聊,“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少年點頭。
“是一塊石碑?”
少年又點頭。
“找它做什麼?”
少年不點頭了,“不做什麼,就是看看。”
秦風對詩詞歌賦書法文章並不熱愛,卻也尊重讀書人,“你有這樣的向學之心,倒是好事。”
少年似乎有些驚訝,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
秦風吃完了包子,還有些累,坐在石頭上與他閑聊,“你有自己的本命靈器嗎?”
“沒有。”
“唔,你還小,也不著急。那你想要什麼樣子的武器?刀,劍,還是鞭?”
少年回頭看他,“一定得有一個嗎?”
秦風想了想,“也不是。本命靈器先要武器有靈,再要人與器相互認同,還要長年累月的用靈力滋養,每一步都困難,就算是世家子弟裏麵,能擁有本命靈器的也隻有十之二三。”
“不過……”秦風話頭一轉,“本命靈器對修習之人的輔助還是很大的,若是兩方修為隻差一線,但修為略低的那方持有自己的本命靈器,打贏應該不是問題。”
“那你呢?你有嗎”少年問。
說起這個,秦風的眼睛亮了起來,“我老爹說,等我過完生辰,便寫信去折戟山,請姚先生為我鑄劍!”
少年看著他,聲音輕柔,“你喜歡劍?”
秦風有一瞬間的落寞,複又笑了,坦蕩蕩道:“是。”他歪著頭看向少年,“你呢?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你覺得呢?什麼比較適合我?”
秦風想,棍棒斧剪肯定不行,鞭子戾氣太重,飛針太陰毒,算盤骰子毒珠這類配上少年又有些奇怪。秦風剛想問他覺得毛筆怎樣,卻見那少年忽然轉過頭,定定的往山下望。
“怎麼了?”秦風問。
“有人。”
秦風蹙著眉,凝神細聽,好半天才隱約聽到破空之聲,是秦風很熟悉的聲音。
秦風跳下石頭,“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兩人運起功法,自山上掠下,沒多久便繞到了鏡山後麵,那塊如鏡一般光滑的山壁之下。剛踏上地麵,兩人就感覺到地麵在微微的震動。
鏡山山壁下有一小湖,名曰鏡湖,湖麵平靜澄澈,走近了有水氣撲麵而來,讓人格外輕鬆。
兩人順著山壁湖泊而行,地麵震動也愈來愈明顯。直到秦風的腳都被震的有些發麻,才遠遠的看到兩道人影。
一人在山壁下舞槍,飛沙走石,電光霹靂,整片的山壁都是光滑的,隻他身前那一塊,幾乎被戳成了篩子;另一人穿深藍色布衣,坐在湖畔,似乎在垂釣。
秦風撿起一塊石頭,衝少年挑了挑眉,運上了十成十的靈力,大喊,“老爹,小心了!”
舞槍那人腳下不停,笑罵道:“你這臭小子,還敢跟你老子叫板。”那石頭來勢洶洶,卻未達身前就被震成碎塊,如星辰一般閃著噼啪的電光,在空中滴溜溜的轉。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這兩日不在府裏接待來客,又野到哪裏去了!”
那人一槍指出,那星羅棋布的碎石便激射而來,正衝著秦風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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