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同盟之約暗樁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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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說完後,雍玄靖從懷口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在我眼前晃了幾下,微笑著說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用什麼方法將劉士傑殺死的?”
“你都承認了?”
我剛剛講得隻是自己的推論,並沒有任何關鍵性的證據,可是他竟然沒有提出質疑。
“你說得並沒有錯,為何不承認,我還打算告訴你我是如何殺了他的。”
“你是用這瓶子裏的東西殺了他?”
我指著他手上的瓶子問道。
他將那瓶子打開遞給我看,我從瓶口往裏麵一望,瞧見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像是蟲子,但裏麵太暗我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蟲子。
“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血足蟲,無毒,但是喜歡血,尤其是人血,重要的是他還喜歡蝕人心。”
這東西被他說的有些惡心,我將那瓶子推回到他手中,已經完全不好奇這蟲子長什麼樣了。
“你在他胸口劃的那一刀,是為了讓這蟲子能先將他的心啃食掉?所以屍體放了幾日,屍斑開始消失,也是因為這蟲子在吃血的緣故?”
“沒錯。”
他這殺人的法子確實能難叫人查到,畢竟仵作驗屍不會去將屍體劃開了驗。
“你將這些告訴我,就不怕我回去稟告首城?”
他將那裝蟲子的瓶子假意往我麵前倒,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他見我慌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是不會對揭露我的,你若是有這樣的打算應該會想方設法讓我自露馬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有旁人,和我一五一十地直接對峙。”
我意識到被他玩弄馬上擺正神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鎮定地說道,“你想的沒錯,我的確不會讓你和這個案子扯上一點關係,因為我希望能與你結盟。”
“哦?你要和我結盟?聽著倒是很新鮮。”
他將瓷瓶蓋上,終於放回了懷中。
“莫非你也不想讓兩國和談?”
“是。”
“為何?”
“兩國的和談能保南疆邊境多久的安寧?戰爭遲早有一天會來,待到兩國糧草充足,兵力強盛旗鼓相當之時,隻會讓這場紛爭持續更久,到時兩國一統將遙遙無期,邊境也將永無寧日。如此,為何不趁現在徹底結束這場紛爭?”
“你想帶兵繼續攻打我千雍?”
“何不如此?”
“很好我的盟友,但你或許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我還從未嚐過後悔的滋味,若真有那天,嚐嚐這滋味又如何?”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
他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左手拇指的指腹上劃下一道口子,又拉起我的右手,同樣是在拇指指腹上劃下一道口子。
“這是我們千雍人結盟的儀式。”
他將劃破的拇指對著我的額頭一摁,血跡留在了我的額頭上,我照著樣子,同樣將將拇指上的血摁在了他頭上,然後他忽然將自己的額頭抵上我的額頭,“閉上眼,默念三遍,不違此盟。”
等到我睜開眼神時,看到他已經睜開眼,正在看著我,我立刻後退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說完我便轉身往回走,趁血跡未幹,用袖子將額頭上的血拭去。
雍玄靖跟著走到我身邊,問我,“你回去後打算如何解決這樁案子?”
“案子必須得結,就讓那玉煙姑娘頂罪吧,隻是結案之後和談之事或許又會被重新提上日程,想必你定有辦法可以改變你父皇的想法。”
“當然。”
我和雍玄靖進城之後去了趟映月船坊,之後才回到城府。
“大人,那客棧掌櫃審問的如何?”
“那掌櫃隻說那晚確實見到過玉煙姑娘進客棧,她進了劉使臣隔壁的客房。”
“玉煙姑娘雖然死了,但她的死隻是個意外,而她那晚就在隔壁客房,若要動手並不難,所以她依舊有很大的嫌疑。”
“嗯,確實。”
“對了大人,我與玄使臣剛剛去了趟映月船坊,在玉煙房間的暗格中找到了這個。”
我將雍玄靖的小瓷瓶遞給劉尋,劉尋將結果後便將瓶子打開,他和我一樣有些看不清是什麼。
“福伯,拿個小瓷碟來。”
不久福伯將瓷碟拿來,方才廳內的案桌上,劉尋將瓶中的東西倒在瓷碟上,隻見兩隻通體呈暗紅色的軟蟲在碟子上緩慢的蠕動,這兩隻蟲子比一般的蟲子要大上許多,看它蠕動時的樣子,看得我豎起了一身的汗毛……
“這是什麼蟲?”
雍玄靖回道,“這是血足蟲,無毒,喜食人血和人心,偶爾會在屍坑裏出現,但並不多見,極為稀有。”
“可玉煙姑娘要這東西有何用?”
我在一旁提醒道,“大人難道忘了夫君屍體上的屍斑一直在慢慢消失,仵作說是因為屍體內的血在消失,當時我們都覺得離奇,但今日見到這蟲,一切不就明了了嗎?”
劉尋聽完後恍然大悟,“對沒錯,這蟲子食血蝕心,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那道在胸口上的刀傷,是為了讓這蟲子先蝕心,這種殺人的方式的確適合這柔弱的女子,看來證據已然確鑿了,隻可惜人死了,不能當麵對認了。”
“可是她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劉使臣初次來我大曆,玉煙又一直在千雍,她們兩應該互不相識,玉煙又為何要對互不相識的下殺手?”激動了片刻後,劉尋忽然冷靜下來問道。
“大人,玉煙姑娘的身份恐怕沒這麼簡單,不如將她的身份細細調查一番,或許能調查出這其中的原由。”
“說的是,我這就派人去仔細調查。”
這玉煙姑娘的身份的確不簡單,但我方才並未將這些告知雍玄靖,因為這背後牽扯的事事關大曆的朝局,我讓玉煙頂罪並不僅僅是為了幫雍玄靖脫罪,與他在阻止和談一事上達成同盟,同時也是為了能將朝中的那根線牽扯出來,因為玉煙是文臣首相張岱年布在洪陰縣的暗樁。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小小的船坊歌伶身邊會引起暗衛的注意。玉煙在被買入船坊後被南下的張岱年看中做樂他的暗樁,而這次她出現在逢源客棧也不是偶然,我猜想她是在執行上麵的命令,注意千雍使臣劉士傑,確保他性命無憂。
暗樁和暗衛不同,暗衛主要是探查和收集情報,而暗樁主要是為了執行命令,在大曆有些權勢的官員都會在有需要的地方埋設暗樁,但是隻有張岱年的暗樁能分布在大曆各處的郡城,因為在其背後有王上的支撐,王上還是太子時他便是左膀右臂。
大曆朝廷一向分為兩派,分為主戰派和止戰派,王上雖然一直任由兩派各執其詞,明麵上不表態支持任何一派,但實則一直在暗處支持止戰派,也就是以張岱年為首的文臣,而武臣大多屬於主戰派。而王上一路提拔我估計也是為了利用我今時今日在武臣中的影響來更好的控製主戰一派。
兩日後,我指派暗衛想辦法將玉煙的身份透給劉尋,整件事最後按照我們預想的結果蓋棺定論。不僅如此,令我意外的是劉尋還參奏張岱年身為文臣首相,利用暗樁,殺害千雍使臣,有違文臣之榜樣,請王上降其罪責,奪其權職。
用不了多久木文景就會收到此案的結果和劉尋上表的奏折,而這也意味著我和王上的權力之爭即將拉開帷幕。王上知道張岱年不會讓暗樁去殺劉士傑,而我又是參與調查的人,以他的心思必定能想明白是我在背後搞鬼,也能推得出我主戰的心思,那他便不會就此罷休。
夜裏,我在院子裏看著夜色,思索著,劉尋過來找我。
“將軍接下來打算如何?”
他忽然喊我將軍,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望著他。
他見我麵露不解之色,便笑了笑,接著解釋道,“下臣曾在南疆軍營參過兵,也見過將軍的風采,將軍實屬不適合這婦女的裝扮。”
“你一開始便認出了我。”我有些吃驚地問道。
“倒沒有即刻便認出,而是將軍來的當天晚上憶起的,莫大人當時還想派人去千雍調查劉使臣的夫人和兩位兄弟是否真的出門在外,我便同他講現在以調查此案為重,而你們實在沒理由假扮這三人的身份,若是殺人的凶手便更沒理由出現在城府,他便就此罷休。”
“你為何要幫我?”
“當年安山城一戰幸虧大人及時趕到,才不枉我們這些將士死守城門,在之後的一年裏我更加堅信大人是那個能夠帶領大曆統一東蜀大陸,真正結束千年紛爭的人。但我當時年歲已經不小了,又是讀書出生,能在戰場上存活下來實屬萬幸,便想著能考取功名,在朝為官,興許還能在朝中為將軍出力,但是事不隨人願,在朝中幹了幾年,本以為能得晉升,誰知竟被派往這遠離酈都的靈河郡,做這洪陰城的首城,但萬幸在這裏遇上了大人,我終究還是為大人出了這一份力。”
我望著深重的夜色,不禁輕歎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微妙啊……”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千絲萬縷,總有一些緣分是怎麼算都算不到的,當年安山城一戰是這緣分的起因,而他心中的信念才是這緣分難能可貴之處,世事無常,卻最終沒有斬斷今時今日的這份緣,而這份緣帶給我的到底是福還禍,誰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