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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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奉伝,堯國最富饒的土地,這個大陸最繁華的地方。
嬌鳥共啼,縈繞的百丈遊絲妝點著綿延萬裏的玉樹瓊花。青牛白馬,牽動著搖漾著五彩幡旗的香車,盛世的高貴繁華鑄就的雍容姿態,閑庭信步在都城大道。鎏金的長鞭,縱橫的玉輦,休憩在這高堂殿宇的城池裏的貴族,俠客,外藩的公使,在飽受著傾慕的情感裏成了這帝都的一方神話。恢弘壯麗的城池,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是詩人筆下的蓬萊仙境,是外邦夢裏的烏有之鄉,還是優伶歌女臉頰上的一抹緋紅的胭脂,在輕紗撩幔的朦朧光影裏,升騰著各色香氣,餘煙嫋嫋,將這個夢中的城池托向更遠的天際,成為了後世人瞻仰矚目,而又不可企及的帝子天宮。
沿著將整個奉伝城一份為二的寬廣的朱雀大街一路向前走著,周圍是熙攘的人群,來自大陸各地的人紛紛聚集在這裏,在每日清晨隨著承天門的鼓聲,湧入奉伝城內。帶著無數傾慕遙望著這天底下最輝煌的都城。
朝央的故國在這宸洲大陸最邊緣的北方,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被白皚皚的冰雪覆蓋,茫茫的雪景,銀裝素裹的天地是他十幾年裏一直無法忘卻的記憶。隻是,這個在冰雪女王的眷愛裏長大的國家,是再也看不到了——穆國,在宸洲的大陸上五個僅存的國家了,它是最弱小的那個了,縮瑟在夾縫裏的安穩,不過是一個看似平靜的湖麵,承受不起一點的風浪。卑微尋求的和平安樂,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裏太遙不可及了,它的滅亡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時值仲秋,朱雀大街兩旁的楓樹如染了緋紅的顏料一樣,帶著火焰一般燃燒的色彩,怒放著的活力,像極了這個國家,在如今的天下各分的格局裏,卻能繁榮不滅,使外藩傾慕,究竟有著怎樣的胸襟和深蘊的情懷。朝央看著邊上屋簷下的叮咚敲響的銅鈴,絹絲的長帶在空中悠然晃蕩,一陣風吹過,帶著那些在空中飛舞的烈焰紅花,兩邊的銅鈴敲擊,響徹在朱雀大道上。
我來到了這個萬民仰止的都城,目視著身邊的極致繁華,卻隻為將它化為烈火中的那一抹灰燼。
旅館裏人聲鼎沸,朝央隨意的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早有心思靈巧的跑堂過來殷勤伺候著了:“客官,這麼早便起來了啊。需要小的給您上點什麼嗎?”
“隨便上兩個招牌菜吧,一點米粥。”瞥了眼在身邊點頭哈腰伺候的跑堂,朝央全不理會,將目光重新看向熙攘喧鬧的街上。販夫走卒,商賈官紳,衣香鬢影的窈窕淑女,在這個包容萬物的城市了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離這個都城這般近,近的就活在這個都城的腳下。隻是自己無一日不夢到母親,那個溫顏如玉,淺笑如蘭的人。母親,您以前,在這個宏偉繁華的都城裏是怎樣生活的呢?失去了所有的你,靠著什麼活下去的?在那個深影重重的瓊樓殿宇,你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等待下一個清晨的?母親……
“客官,這是您點的食物,小心燙。”跑堂的聲音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朝央道聲謝,便執了筷子準備開吃。哪知道上完早餐的跑堂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在朝央身邊嘮嗑了起來。
“客官今日也要出門嗎?”
朝央抬了下眼皮,表示聽到了,繼續著自己的早餐。隻是跑堂卻完全沒有被朝央的冷淡而滅掉跟朝央攀談的熱情,而是繼續跟朝央口若懸河的扯著些有的沒的。
這是朝央來到這裏每天都會發生的,除了客棧裏的跑堂殷勤備至的照顧,吃飯時,還有那些風流不羈的少年郎的請客搭訕。即使知道朝央是個男子的情況下,依然一窩蜂的湧上來。一來二去,朝央都已經習慣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朝央這張雌雄莫辯的好看臉蛋。堯國雖是民風開化,但豢養男寵還是嚴律禁止的。不過如果隻是請美人吃茶聊天吟詩作對,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是男是女都是無所謂的。
“那客官今日可得好好出去走走看看,今日可是下元節,街市上熱鬧著。到了晚上家家都會在門口步田齋天,還有去河邊放水燈。客官既是第一次來奉伝城,可得好好玩個痛快才是。”
“很熱鬧嗎?”姿態端正的放下筷子,朝央挑眉看了眼跑堂身後擼著衣袖過來抓人的掌櫃。
“當然啦!我們中原的節日可是宸洲大陸最古老最有意思的,絕對不枉客官此行的。”難得這個美人今天回答他的話了,跑堂的心裏別提是怎樣的激動,正準備大吹特吹一番,耳朵就被人揪了起來:“好小子,我倒尋思著怎麼到哪都找不著你,跑到這裏來偷懶了!還不給我幹活去!”
“輕點,輕點。哎呀,我去就是了。”
罵走了偷懶的跑堂,有些憨胖的掌櫃旋即躬身對朝央賠罪道:“小店下人不知禮數,還望客官莫怪。”
“無礙。”朝央從榻上站起來,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便向門外走去。
“客官是要出去嗎?”
“聽說,今日是下元節,怎麼能不湊一下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