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整無損。”他有疑慮，卻不知該怎麼問又自何問。左右說出句話才得舒坦，他硬著頭皮試探道，“墨守，那封信……”
    “世上已無李墨守。”
    秉暻玉聞言，心中愈發不甚滋味。顧慮洛陽雪向來敏銳，自己稍有情緒的變化他斷然能察覺出個七八分來。素常便是眉目也不可輕易皺一下，唯恐他另生心思。
    “昨日的信函公子說不看，我便未啟封原樣放在了書房。不知公子欲如何處置？”
    “不必看，定是與林老丞相有關。陽雪不登朝堂，卻未曾一日得以退身政事之外。罷了，我去會會他。”
    “公子可思量清楚了？”秉暻玉不無擔憂。
    “沉雪十載。”洛陽雪不由輕笑一聲。“暻玉哥，我許久不像今日這般走遠路，雙腿甚是沉重乏困。你抱我回去可好？”
    秉暻玉遲疑。“人多眼雜，恐有損公子清譽。”
    “容我深究細想。寧王好男色，府中男寵不計其數。這損我清譽的話難道不是暻玉哥傳出去的？”
    “當年秉暻玉年輕氣盛，奈何技不如人隻能出此下策，謠傳詆毀公子之詞借以泄憤胸中的嫉恨。既已知錯，可任憑公子責罰。”
    “暻玉哥言重了。我隻現下感到腿累，不願再多走路而已。下一回出門果然還是該差遣馬車跟隨同行的。”
    秉暻玉見洛陽雪欲走，急切搶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躬身將他抱起在了懷中。腦海裏不禁憶起往昔秉敬晨抱著他的畫麵，心中負氣有所不甘，生硬客套了一句“公子，得罪了。”
    秉敬晨是洛陽雪的護衛，是他的依靠，是他最為親近甚至毫無保留信任的人。而他待洛陽雪亦可謂是將“縱容”和“寵溺”二詞發揮到了極致。這正是秉暻玉嫉恨的緣由。秉暻玉打心底裏討厭這個少時離家音信全無改名換姓絲毫沒有家族責任感的大哥，然他卻不自覺也愛上了他甘願以性命為代價守護的人。十年前榮安府作亂被查抄。李墨守為保秉敬晨一個全屍，長跪大殿七日，自毀雙眼明誌。聖上念及手足之情，特開恩賜秉敬晨毒酒一杯。秉敬晨身死，世上便也再沒了李墨守。從此他易名洛陽雪，深居寧王府，終日僅以長琴為伴。
    秉暻玉原以為他會就這般度過餘生，奈何他到底還是……
    “暻玉哥在想什麼？”洛陽雪將頭枕在秉暻玉的肩窩，嘴近乎貼著他的耳根。“無妨讓我猜一猜。”
    秉暻玉低聲道，“公子何須猜，暻玉的心思十年如一日。即使步他後塵，我無悔無怨。”
    “暻玉哥是我寧王府的人，我理當保你。”
    “公子已為敬晨毀棄雙目。公子還能再為暻玉割舍什麼？暻玉的心願始終了然，我要你無憂無恙。可如今我隻怕你會孤零終老。”
    “我深知凶險。我既是棋子，也是威脅。縱有走投無路的一日，我與暻玉哥共向黃泉。當年的蕭君澤一案實在蹊蹺冤枉，禍及榮安府，千蝴司眾人皆受牽連無一幸免。幕後之人為排除異己大做文章，可他動的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