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紫翎轉念一想，“那你原本想要拿這段視頻做什麼？”
    眼神輕微的一蕩，曉露寶石般的眼眸泛起幾絲漣漪：“這可是隱私啊，隊長。”
    “雖然不再共事。”紫翎伸手，用拇指摩擦對方的眉宇，“但是我也不希望最後要我結束你的生命。”
    曉露死死盯著眼前依舊籠罩寒霜的俊美的臉孔：“我永遠不會害你，永遠不。”
    麵對深情的對白，紫翎連一根眉毛都沒動過，他無法忘記摯友跌落灌木音信全無，也無法忘記自己逼迫對方時，毫不猶豫的神情。雖然下一次如果有相同情景，自己一定會重蹈覆轍再次傷害K，現在也要用膚淺的良知，去申討自己和孟曉露。
    “就算你要害，”紫翎眼裏光芒奪目，“也沒有這個本事吧。”
    狠咬下嘴唇，曉露無不痛苦：“隊長，您還要看嗎？”
    “秋，拿電腦來。”紫翎瀟灑的坐在韓蔚機靈著端來的椅子上。
    U盤讀取完畢，播放器裏立馬傳出嘈雜的背景音，當鏡頭不在晃動，大家毫不費力的就可以找到那個在連世界都在尖叫的空間裏，鎮定走入警局的人。對方戴著漁夫帽，背著一個黑色大包，手上提著VSSVintorez狙擊步，如此安然的跨入那個試煉場，他的舞台……
    “隻看得見背影，你怎麼能判斷來人？”沅秋麵對曉露，絕對是小隊裏最最尷尬的一個，因為原本他們就是一組，曉露對他也不壞，甚至有些時候好的不像普通同事。可是，她犯了大忌，她因自己擅自行動而讓顧一犧牲……現在竟然還毫無悔意的站在大家麵前，向大家都敬愛的隊長表達那醜陋的心意。
    “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我認得他。”紫翎按捏自己的太陽穴，站起身，“對方的確是銀狐。”
    “所以……”曉露調整了一下耳環的角度，“銀狐是殺人凶手，我…你們得到了證據，就可以合法的將他繩之以法。”
    “光憑這個還是不夠的。”軒辰拉開紫翎到他身後，“可以從這個背影認出人的，隻有你們兩個，在法庭上根本不可能作為呈堂證供，更何況，孟曉露，我們連你為什麼消失這麼久之後突然出現，又這麼巧合的出現在案發現場，又更巧合的拿著明顯不是民用攝錄機拍攝到銀狐都不知道，不要告訴我你是巧合的出現在那裏，這麼多巧合遇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叫預謀！”
    “軒辰，請你不要這麼無情。我這幾個月都在調查銀狐，他給我給我們都帶來太多太多災難，連楚臻大哥和顧一都死在他手裏……”曉露從包裏取出一塊手帕輕拭眼角，“我隻是想從他身上討回公道。”
    “小顧是因為你死的！”菲禹很激動，他倆是同期入隊的隊員。
    “可他是被銀狐殺死的啊！”
    太陽居高而下，瘋狂地潑灑著溫度，熱力在地表蒸騰。
    一群站在烈日底下暴曬的人都不禁汗流浹背，曉露精致的妝容開始變化，濃重的眼線暈染開，讓她美妙的眼眸變得陰鬱可怖，現場除了遠處依舊不斷的圍觀市民和記者，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孟小姐，”紫翎扭轉眾人被孟曉露偏轉的思維，接過李鳳鳳遞上的冰鎮橙汁，“喝飲料麼？”
    曉露警惕的瞥了一眼李鳳鳳麵無表情的臉，又瞪著那杯顏色鮮豔的液體：“我不渴。”
    “是不渴還是不敢？”紫翎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是不是怕鳳鳳在水裏下藥，讓你說出你不想說的話？”
    “紫翎，你怎麼能不相信我？你忘記我和你說過的話了嗎？”孟曉露周身一抖，妖嬈的妝容終於在淚水中崩潰，“我愛你，所以我會解決銀狐，我會幫你解決他！”
    “幫我解決他？”紫翎冷笑，“用心理戰術讓隊員加深對銀狐的憤怒，然後全力阻擊毀了你容貌的銀狐，這換個角度的確可以算幫我，不過……”
    “不過，我查出你這個根本不是原始資料，就像隊長開始說的，你想把這份原始資料給誰，或者，是誰給了你這個備份？”韓蔚接過紫翎的話頭，“你說你調查銀狐有好幾個月了，那我還想提醒你，我們調查銀狐好幾年了，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精準的找出銀狐？是有更龐大的情報網，更強大的後盾，更厲害的行動高手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為什麼要幫助你，是你出賣了什麼，還是他們想通過你這顆棋子了解到什麼，又或者，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
    曉露被一連串又快又準的問題問得張口結舌，她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都無法出聲。
    “我們的審訊室在哪裏，孟小姐，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
    沅秋開來經過精心調校改裝的防彈車，一行人壓著曉露就要上去。
    “不要動。”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從曉露身上傳出，駭得按住她的軒辰連退幾步。
    紫翎的瞳孔收縮成不見底的深淵：“竊聽器？孟曉露你真是給我上了一課。”
    孟曉露悲哀的低下頭。
    “美女，你不要低頭，我看不見你們帥哥老大了。”張揚跋扈的聲音自曉露胸口響起。
    “耳環是微型攝像頭？”軒辰貼身擋住紫翎，“竊聽器在腰部？”
    “不不不。”那個邪惡的聲音再次響起，“耳環的確是攝像頭，但揚聲器在美女的乳環上，竊聽器更不在腰部，在腰骨裏，這是嵌入式的，集GPS、竊聽、藥物儲存器於一體，很高科技吧，哈哈！”
    在場的人都驀地瞪大眼睛，連紫翎也輕微的皺了皺眉頭，沅秋跌跌撞撞的從車裏爬出來，看著麵前已經淚流滿麵的孟曉露：“曉露，你怎麼能讓他們把那種東西放在你身體裏？還有那種變態的環！”
    “喂！什麼叫變態的環？這是我本人的專利！”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它也是電子產品！這種乳環是藍牙的，還儲備了微量的電流，如果我們發覺佩戴者不服從命令，隻要按一下按鈕，就像這樣！”
    曉露猛的一抖，然後劇烈的戰栗。
    “嘿嘿，不管你穿多少衣服，身處何處，它都絕對反應靈敏喔，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萬一收索不到信號，它還會自爆，你們懂得吧，boom！”
    “給她凳子。”紫翎對李鳳鳳低聲命令，然後平靜地和對方對話，“麻煩你停止演示，我不想對著一個抖得和瘋子一樣的人對話。”
    “你不喜歡啊？我聽剛才的對話，還以為你討厭她呢！”
    曉露終於安靜了下來，然後被李鳳鳳扶住，跌坐在椅子上。
    “美女，你的頭擺正，往右偏一點……對，不要動。”這個聲音讓所有人沒由來的討厭，光憑那種與生俱來的命令語調就足夠被人暴打一頓。
    “紫翎美人，我現在終於可以正麵、清晰的看見你了。”那個拖音有股說不出的難受，“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然很適合做老大。”
    “謝謝。”紫翎不論是明擺著調戲還是暗地裏低俗都百毒不侵，倒是身邊的軒辰很惱火。
    “我是雁字輩老六，主要工作是收集情報，請多指教。”
    “你隸屬什麼組織，窟穴嗎？”沅秋有些氣悶。
    “窟穴？”對方愣了一秒，然後，生氣了……“你才是窟穴的！那種二流地方貼我錢我也不去！”
    “隊長……他說銀狐是二流的……”菲禹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一個前一秒你還當做頭等大患的敵人轉眼變得不值一提，似乎有點……跳躍太快。
    “唉唉唉！你說話小心點啊！”音調又恢複了嚴肅，就像K一樣變得極快，“我什麼時候說銀狐大哥是二流的？！”
    “銀狐……大哥？”軒辰也有點應接不暇，“銀狐是你哥哥？”
    “是就好咯！你不知道我們主人多喜歡他……”
    “等一下，”韓蔚試圖理清思路，“你說窟穴是二流的，可是銀狐是窟穴的首席殺手！你又說銀狐很厲害，還被你主人喜歡……這麼矛盾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唉，原來你們連世界上有我們這些人都不知道啊？紫翎隊長你會不會太菜了，你最好讓你的情報人員全部捅死自己。算了，還是我告訴你們好了，免得以後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聲音透露出幾絲做作的無奈，“我沒有隸屬的具體組織，我們隻有一個頭領，他叫King，不過我們對他的稱呼是主人。”
    沅秋暗地裏做了個吐舌頭的動作。
    “不過小主人給我們了一個十分貼切的名字——DWSJ，簡稱D。”
    “DWSJ？”韓蔚努力思索它的英文全稱。
    “翻譯過來，就是動物世界！”
    翼斂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這不好笑，讓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對方清了清喉嚨，“我們所有人員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動物的名稱，就像我，我是雁六。D裏麵分四個部分，分別是雁，蟲，狗，豹。顧名思義，分別操作情報、臥底、追蹤和暗殺，不過這和窟穴的檔次是不一樣的，像美女這樣的，就是一次性貨色了。而銀狐大哥則不屬於這四塊，他和另外七個人是主人的直係，直接接受主人的命令，不過幾年前銀狐大哥犯了錯，就被發配到窟穴這種奇怪的二等地方。你們不知道，我們這裏犯錯就是死，可是銀狐隻是被下放，這得主人多喜歡他呀！”
    “你說了這麼多，就不怕你主人罵你麼？”紫翎心裏翻起驚濤駭浪，這些事他一點都不知道，一個字都不知道。
    “這有什麼好罵的？”對方很疑惑，“這是基本常識，何況，也是我們接下來談話的基礎。”
    “接下來？”紫翎的眼神高深莫測，“我不覺得我有繼續和你談話的必要。”
    “別這樣激將嘛美人隊長，我會不小心上當的。”口氣意味深長，“D從來不在本國犯事，就算殺了人放了火也不會驚動你們，所以我們根本沒有利益衝突，而且如果有可以協調的地方，就像今天，我們也可以給你送來必要的情報，這樣很好吧？”
    “銀狐是你們的人，依你而言你的主人也很喜歡他，為什麼還要把他的資料給我們？你就不怕警方把他殺了？”
    “這個我們完全放心，你也知道我們有蟲字輩的兄弟，他們無處不在。另外，銀狐也不是你手下這些貨色可以抓得到的。”
    “你是什麼意思？”紫翎眼神驀然狠戾，周邊的獵人也憤憤難平。
    “字麵上的意思。”對方對紫翎的態度根本不介意，“最近我們收到信息，竟然發現銀狐想反叛，主人很傷心，但是又不忍心自己動手，就想麻煩你們出手。”
    “殺銀狐？”軒辰脫口而出。
    “不不，剛才我也說了，主人很喜歡銀狐，所以他認為，好好管束一下就好了。狐狸嘛，聰明得很，隻要給他一點顏色，就馬上乖巧了。”
    把人說的和動物一樣，獵人們都覺得King絕對是個變態中的變態。
    “所以，我們給你提供情報，麻煩你們把銀狐捉到，還給我們就好。”
    “以你的說法，你們……D更有實力來完成這件事，何必來找我們。”
    “銀狐對你們還是手下留情的，如果看見我們的身影，他發狂起來我們這些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招架，沒必要的損失主人說能避免就……”
    軒辰憤怒的打斷對方的話：“手下留情？你看看裏麵！”
    玻璃房內濃重的血腥味還企圖往外擴散。
    “雖然沒有這麼幹淨利落，不過豹字輩的每個人都有這種能耐和手段。銀狐前輩他的真正實力在城市裏不可能展現，用這件事打個比方，他會留幾個活口，引你們進去，然後小範圍爆破殺掉前來救援的人，等負責人到現場時，他又會引爆埋在附近的C4，把這個最重要的負責人殺死，如果能引來更高層人員，他會再次出手，如果等不到，就會直接讓這幢樓連帶著所有他可能遺留下的證據一起消失。什麼老人小孩，在他眼裏隻有一個詞，敵人。你們難道沒聽說過老人毒死一村子壯漢，孩童捅殺一個武裝軍人嗎？”
    “你們是非法的，而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所以這是不可能協商的事。”紫翎起身，“收隊。”
    “這當然可以協商。”對方一點也不急躁，似乎算準了紫翎最後不會拒絕，“為表誠意，我們可以先幫你們讓窟穴消失，一切功勞都是你們的。然後，我們會提供情報讓窟穴所有的漏網之魚都交給你們處理，不過，鬼藤必須交給我們。”
    “哦？鬼藤也是你們的人？”
    “不。”對方的言語裏第一次泛起森森寒意，“他是主人點名絞殺的對象，他必須由我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