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建築，白色的底玻璃的窗，就像童話裏完美的城堡。鮮紅的血破碎的身體，地獄中真實的寫照。兩者互相對立卻又完美的融合在一個神聖的地方，那裏死氣沉沉，那裏莊嚴肅穆，那裏屍血縱橫，那裏音樂飛揚。
    聽著輕音樂在警廳的獨立衛生間內清洗汙濁，灼熱的水喚醒身體最原始的舒適。銀狐擦幹水珠換上幹淨的衣物。從他踏入大廳的那一秒就聽見隱約模糊的鋼琴聲，一直到現在仍然悠揚，歡快明亮的調子跳躍在每一個屍骨未寒的身體上，流連於銀狐孤單的腳步邊，抬頭看時鍾，剛好四點三十分。支援部隊還是沒有抵達，可見K的手段十分地道，從容的自後門走出，銀狐順手帶了一疊錢去與K會合。
    打開指定房門，濃烈的煙霧夾雜著刺鼻的煙草味撲麵而來，銀狐立即屏息閉上眼睛才跨入室內。
    “不是你推薦我抽煙的麼。”K從一堆數據中抬頭，漂亮的雙眸前戴著金絲框眼鏡，“怎麼反而是你受不了？”
    “我是殺手，也同時是狙擊手。”銀狐摸索著碰到窗戶，將它們洞開，“我從來不虧待自己的眼睛。”
    “狙擊手沒有你這麼多心眼，他們的眼裏隻有獵物和槍。”K把鍵盤推到一邊，“多虧你的煙，劣質不過帶勁。”
    “你折騰完紫翎了？”銀狐靠在窗沿邊，欣賞紅藍燈光閃爍著呼嘯而來的傻樣。
    “完？”K表情一頓，然後釋然的笑了，眼裏邪惡與玩味參半，“明明才剛剛開始。”
    銀狐有些訝然的撤回目光：“我不知道你和紫翎有這麼深的糾葛。”
    “我也不知道你最想找的人是誰，你的童年怎麼樣，你的左手神槍稱號到底怎麼來，甚至我連那個‘澤’都沒有絲毫情報……”K無所謂的擺手，“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可是我知道你的目的好像不是紫翎，至少，不隻是紫翎。”銀狐覺得一種無形的陰謀在向他步步逼近，他試著解開一些，卻又被另外的迷惑困擾。
    “銀狐啊……”K露出一股二十歲孩子根本不會擁有的黑暗眼神，銀狐驀然覺得似曾相識，“你不是很渴死嗎，希望死的人就不要想太多，否則這對你自己願望的實現很不利。”
    舒緩的氣氛頓時凍結，強大又猛烈的氣場充斥開來直接抵上K的胸膛，壓抑沉重又煞氣十足，K不知不覺中心慌，源源不斷的戾氣翻卷整個空間！
    “在我想停止之前，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的前進。”銀狐的眼像濃重晨霧遮擋住窗戶，屋子裏的光線陰冷晦暗。
    “哈！”K逼視對方的雙眸，“很自負嘛，那你現在還請我幫忙，會不會太假？”
    “你說錯了，是你，請我幫忙。”銀狐跨近一步，就像千軍萬馬壓線而入，“我自己去做沒所謂，你可以單幹嗎？”
    K和銀狐對視很久，最後眼裏的不羈全部消失：“sorry啊，電腦碰久神經都要錯亂，簡直可以和弱智媲美啦~~”
    “不知道是你的語言能力喪失，還是你煩躁的不願意再演小孩下去？”銀狐瞥見煙灰缸裏堆滿的煙蒂，尼古丁有舒緩神經的作用，越高級對大腦刺激越少，相反……聰明的人懂得保護自己的大腦，左右調解音樂放鬆等等，就像鋼琴家護手，狙擊手護眼一樣，不論今天K是因為人生中的第一包煙，還是因為之前激烈的電子鬥爭，他都在自己麵前犯錯了，是故意還是無意銀狐不用理會，結果是一樣的，K在焦慮，就像心裏壓著什麼沉重的秘密一般，在特定的環境下爆發出來，否則依照他的心理素質根本不可能顯現。
    另一個角度，K對自己藏有特殊的情感，這來自某種現在還不得而知的原因使他妥協，當然，這絕不是愛情。
    “我是外力原因，而且從來都不想演小孩子。”K嘴角上翹，幾分放蕩幾分爛漫，“因為我本來就是小孩子，你沒有發現嗎？”
    “警察來了，撤。”銀狐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線頭、金屬零件、硬盤一股腦兒塞進麻袋要背走。
    “哎哎哎！”K急忙叫住銀狐，“你把這些帶走幹嘛？”
    “銷毀。”
    “不用啦，裏麵沒貨了。”K得意的點點腦袋，“都存在這裏了。”
    銀狐聞言丟在袋子，拎起自己的裝備作勢離開。
    “哎哎哎！”K又把銀狐喊住，“煙蒂！”
    “不用了，裏麵沒貨了。”銀狐指指K的肺，“都存在這裏了。”
    “da*n！！”K一腳踹飛地上的可樂瓶，哐啷的砸在門框上。
    銀狐臨走瞥了一眼那個錫罐，K從來都行為良好，但是現在居然逐漸改變，是自己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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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翎一言不發的看著一大片烏雲從一幢大廈頂部飄過，眼裏有一灣淺淺的湖水。這幾天他很疲憊，縱然他將網撒到了天邊，卻還是有一件又一件的血案發生，而他，可悲的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偏僻鄉下山頭橫屍遍野還檢測出軍用炮火的痕跡；農村醫療站被屠現，場血腥味凝成渾濁的血霧飄蕩空中就像裏麵死不瞑目的受害者；現在是總部被黑，大量信息被毀，就著剛才，竟然聽見報警說城市內某警廳血流成河。
    是誰有能力發動武裝？是窟穴。又是誰有資本迫使窟穴出動武裝剿滅還能全身而退？是銀狐、鬼藤或者其他成功上位者，那麼，有強勁的殺手和窟穴決裂了嗎？醫療站血庫被洗，說明有人受傷，並且這個謀殺對象起碼是兩人。總部被黑，是信息高手做的毫無疑問，如果是一般黑客絕對不會極有眼力的在有限時間抹煞敏感機密，但假如是有備而來，怎麼會隻支撐10秒就被奪回控製權，難道那些未知高手，其實人數極少，甚至是一個人？那麼，又有誰對警察懷有怨恨需要報複？另外，這和警廳被滅是不是有幹係……
    車速漸緩，紫翎領著軒辰抵達三號警廳，越過警戒線，他倆很容易就發現一頭金卷發的沅秋和一身白大褂的李鳳鳳，現場，隻有寥寥數人是筆直著腰板，其他人不是恐懼的腿軟，就是趴在一旁嘔吐。
    “情況怎麼樣？”軒辰著急的奔上前去。
    沅秋沉重的搖頭。
    “地上有鐵屑，說明殺手在做事的時候鐵門是關上的。”李鳳鳳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有幾粒幾乎無法辨認的碎屑，“然後他像在密室辦案一樣簡單，所有人無一避免，連藏在雜物箱裏的孩童也沒有逃脫。”
    “畜生！”軒辰十分憤怒，“哪個喪心病狂的連孩子也不放過！”
    “那個，軒辰你冷靜點，還有市民在……”沅秋製止隊友的失態。
    “在這裏開會的廳長呢？”紫翎盯著沅秋。
    “老大，他死的最慘，很明顯嚴刑逼供過。”沅秋指指室內第一具屍體，“幾乎沒一塊好肉了。”
    “不過老大。”李鳳鳳插嘴，“他死的時候很平靜，這很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菲禹湊過來，“也許他覺得自己終於能死了所以很開心。”
    “你以為是你嗎？”沅秋鄙夷的瞥了對方一眼，自從上次的事後，沅秋一直很討厭這個人。
    “也許是因為殺手和他說了什麼，讓他很安心。”李鳳鳳推測，“說明殺手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
    “這個廳長掌握了什麼資料嗎？”軒辰很疑惑，這個人的官職沒有那麼大啊。
    “除此，我可以肯定殺手隻有一個人，就算訓練有素，殺人時拿捏的力道也不可能相同，但是這些致命傷都是一致的。”
    “另外，我在外麵調查到這些內容。”沅秋把一疊資料遞給紫翎。
    接受四麵八方不停的轟炸，紫翎腦中晃過一個倔強又純潔的少年，失蹤了這麼久，是在躲自己還是真的……紫翎皺眉撇開這些，腦中吸收全部信息，開始構思所有的可能。
    這個殺手先在大廈頂樓開槍，五四子彈洞穿了玻璃卻不可能殺傷人員，這個殺手不專業。可是他近身搏擊的數路招招致命，職業的不能再職業。總部查出攻擊來源，那個辦公房裏空氣混濁，煙蒂滿布可樂罐亂扔，看來對方的確隻有一個人，但是個人習慣卻差得可以。這說明什麼，是兩個人合作嗎，那目的又是什麼，挑釁、複仇？
    “隊長。”一個衣著旗袍的女人婀娜著走近，烏黑的秀發盤起，襯起白底旗袍上纏枝蓮，幹淨婉約。她說話很輕，但是餘音悠遠如泉。
    紫翎聞言一愣，是孟曉璐。
    “隊長。”無視昔日隊友或輕視或同情的眼神，曉露徑直走到紫翎跟前，“我有一份錄像給你。”
    “我不是你隊長。”紫翎的語調冷漠，“請你退到警戒線前。”
    優雅的一笑，臉龐恐怖的傷疤猙獰著咧開大嘴，但女人仍然被一種平靜環繞，“這是破案的關鍵，你也不要嗎？”
    紫翎懷疑的審視麵前的女人，她變得成熟多了：“你為什麼會有。”
    “我恰巧走在路上看見了給我傷疤的男人，雖然他戴著頭套，但是辨認一個人可以從身材姿態眼神氣味毛發甚至是感覺，我知道走近會被他發現，所以就躲在居民樓裏拍他，沒想到這成了重要的證據了。”
    “是他？”紫翎轉念一想，“那你原本拍這段視頻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