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那剛才的熒光是？
    銀狐危險的眯起雙眸，目光銳利而凶狠，紅外？
    如果猜測正確，隱藏紅色射線的燈管也經過調校，怪不得刺目的十字屋內光線卻不充足。暖黃的色調很容易將赤色綜合。
    哼。銀狐不屑的眼神有著異樣的流光，作為一個特警，縱使有百步穿楊的槍法也不敢在百姓亂跑亂撞的封閉空間裏開槍，而他不一樣。
    毫無征兆，銀狐順手撈起一個中年大叔，鋒利的刀刃平滑的割破對方的脖頸，大量鮮血就如眾人慢半拍的反應一般頓上一秒才噴射而出，躲閃不及的居民被濺了一臉，驚駭的表情配上溫熱的血液，絕妙的催化劑應運而生，在慢條斯理的擊破每個燈管，亮堂的大廳瞬間黑暗。本躲在角落的群眾再也壓抑不住對死亡的恐懼，失聲慘叫著奪路狂奔，奈何銀狐事先鎖緊大門，無法離開的人們更加焦躁不安，漆黑之中哭喊咒罵充斥著整個空間。
    銀狐對這些近在咫尺的生命消逝坦然的近乎冷漠，他貓著腰躲在前台陰影下，眼中隻剩下那個布控的人。
    許是再也無法忍受無辜百姓的尖叫，那個一直隱沒的紅色光束再次亮起，雖然隻有一瞬，但是銀狐已經扣動扳機。
    槍聲突兀的回響在耳際，驚弓之鳥們更是怕的幾乎軟倒在地，連片的哭聲擾得銀狐腦中神經突突直跳。
    “閉嘴！”銀狐一把扯過叫喊最響的女子，可是對方根本已經失去理智，被擒住之後隻會無用的掙紮，哭鬧。
    “給我閉嘴！”銀狐不想這裏噪音過大而引來敵人。可惜沒有人理會，剩下的隻有不知從何飛來的硬物與謾罵。
    從來不是善者的銀狐再也不想忍耐，手腕一撥，懷裏女子就無力的倒下。銀狐拔出靴邊短刀，對準黑夜裏不斷閃動的影子飛撲而去，寒冷的刀麵在月光下一閃即逝，如同一個個靈魂都在顫抖的生命，刀麵精確的切進心房，割裂瓣膜。最原始最純粹的新鮮血液把銀狐原色深灰的衣物染成暗紅，再轉變為黑色。
    待銀狐冷靜下來，手中還握著折斷後扭曲的頸骨，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異常沉重。安靜的蹲下身子整理灑落一地的血漿袋，銀狐知道一定還有生還者，但是他已經不想去理會。一包不落的裝進醫院專用冷藏袋，浸滿人血的銀狐再次上路。
    *
    躲在樹林裏的K，已經殺掉了尋著氣息而來的野狗與或許恰巧路過的野豬。幸好不是近身搏殺，否則那麼多的血，恐怕會招惹來更大型的猛獸。
    背後的鬼藤手腳冰涼，要不是他還有鼻息，K都不知道該如何認定他生死。腳下泥土也許因吸收了流淌的血液，踩下去竟然有些泥濘和鬆軟。腹中空空如也，又集中精神的忙了整整一天，K已經有些頭昏眼花，這是低血糖的預兆，掙紮著爬起來在包中摸索出兩塊巧克力，胡亂塞進鬼藤和自己的嘴巴。雖然已經軟化，但是裏麵富含的脂肪和能量，還是值得一吃。
    銀狐，你不會餓昏在路上了吧？K搓搓鬼藤的手心，按壓麵部穴道，防止其肌肉僵硬。
    天漸漸轉亮，被束縛在漆黑環境裏的K終於鬆了口氣，天際比金橘色更溫暖的朝霞似乎融化了所有夜的冰冷。
    就在K仰望美景的時候，銀狐終於踏著清晨的露水回來了。那種撲麵而來的血腥氣熏得K幾乎嘔吐，隻是輕輕呼吸一口，肺葉間就溢滿了令人窒息的味道。
    “銀狐，你……”K斟酌著詞句，可是還是無法形容這個站在初升太陽麵前的魔鬼，渾身浴血已經不能來描述銀狐此刻的模樣，一夜的奔波讓他光潔的下巴上布滿清渣，冷靜淡漠的瞳孔之中幾絲紅光閃動，連他最引以為傲的銀發上也沾滿了血漬。
    “血。救他”銀狐卸下身上的負重，K目測大約有三十多公斤，在這種深山老林裏重裝行軍，還是在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前提下……
    “銀狐，你先休息一下吧。”K盯著地上連塑膠膜上也灑滿的紅色液體，他不知道為了這幾袋血，銀狐究竟殺了多少人。他身上背負的血，絕對不止現在這個重量。
    “不了，我給你們做吃的。”銀狐瞟了眼所剩無幾的柴火，又看了看毫無知覺的鬼藤，“先救他，再吃飯。”
    K扯扯嘴角，再也無法偽裝著撒嬌說他偏心。看著麵前明顯多於要求的血量，K立即知道原因，熟練的拿過血袋，這些救命又害人的血液終於緩緩流入鬼藤的身體。
    *
    *
    鬼藤是被清脆的鳥鳴吵醒的，他想要起身，但是感到骨頭裏充滿了泡沫，並且伴隨著無力的陌生感覺，最後連抬頭都費盡力氣。
    “你醒了？”K扭頭看他，那個蓋著醫生大褂的殺手也在看著自己，明明應該無光脆弱的眼眸裏盡是幹淨和平和。“要不要喝水？”
    “嗯。”鬼藤經他一提才發覺喉嚨幹澀的疼痛。
    小心的喂他喝了幾口熱在火上的開水，K替他壓好布角。
    “這是什麼？！”鬼藤被入眼的白色嚇了一跳。
    “噓！”K伸長脖子望了一眼靠在樹邊低頭昏睡的銀狐，回頭瞪著鬼藤，“小點聲！銀狐他才睡了沒幾分鍾。”
    “他在睡覺？”鬼藤其實一醒來發現身邊不是銀狐時就有些吃味，現在發現對方竟然還在自己病重的時候偷懶，聲調就控製的不好了。
    “幹什麼？”K如果連他心裏這點小九九都看不出，也不用當偵探了，“他為你跑東跑西，又去醫院殺人截血，又在我這裏打下手幫你輸血，你看，這水和吃的也是他弄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鬼藤尷尬的別過頭：“我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K回答的更快：“銀狐幫你弄來的醫生服裝。”
    “哦？還挺好看的。”
    “……你失血過多，再加上傷在腿上，現在先不要亂動，好好休息吧。”
    精神還是很差的鬼藤也不多費神，依言又沉沉睡去。
    “好啦。”K自言自語，“救人也救了，幫忙也幫了，我是不是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去折騰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