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椿去春來(三)椿樹婆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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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的名字是蘇阮馨,雖然這個名字已經被大部分人遺忘。
記憶中的大部分人,事,物都已經消失無痕。他們有的載入了江湖史冊,成為一曲曲動人神話,有的則如凡塵沙粒,入了土,長眠於大地。
我說的記憶,是指我原本應該生活的那個時代,那是東祁國第二代坤煌帝在位的年代。
我的出生,在很多人的眼中是極為幸運的。
我的父親是叱吒江湖的魔刀狂客敖襲天,母親是顯赫一時的鑄刀神女蘇獨依。可是我對他們沒有記憶,因為據說,他們早就死了。
我有一個姐姐,蘇阮安。不,或許應該稱她為“哥哥”。她從小以男裝示人,一十五歲起接管了蘇敖山莊,以一人肩膀擔負起了整個山莊的運營。
很顯然,她不是個聰明人,就傻到用了自己的一生去隱藏自己的性別這件事看,她簡直是愚蠢而迂腐。山莊在她的管理下,並沒有什麼輝煌的成就。
可是她仍是我這輩子最敬佩愛戴的人。
其實,就智商而言,她也是超出了普通人的。可怎奈我從小對書文,武術,鑄刀術一學即會,且能馬上舉一反三。相較之下,她便顯得遜色了些。可是她有著一顆不服輸的心,對自己異常嚴格苛刻,簡直到了不要命的程度。有一次,夏伏天,我在後山發現暈厥的她,竟是她在那偷偷練劍被熱暈了!
她也有一個固執的性格,行事一板一眼。自那個“老姑娘”(她是我們的姑姑。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一生未婚,為姐姐代理著山莊事物)對她說讓她扮作男子,接管山莊。她便再也沒有碰過女人家的東西。
很多人,包括那個尖鼻猴腮的“姑姑”,在她將我趕出蘇敖山莊時都故意詆毀她,說她是嫉妒自己的妹妹的聰慧,恨不殺之後快。可是隻有我知道,在那個看似龐大的山莊,隻有她是真心對我,真心地想要嗬護我。她,願意給我最想要的自由,哪怕是因此背負嫉妒的罪名。
一十六歲那年,我被姐姐一紙昭告天下,與蘇敖山莊斷絕關係。其原因是我修煉了所謂邪門歪道——屍控術。
如其名,屍控術,就是能控製屍體的意思。這術是絕對能引起武林甚至朝廷恐慌的。因為當混戰伴隨著死亡的發生時,此術的威力可想而知。
可是,屍控術哪有那麼簡單。它傳自西域的大沙漠之中,法術罕見,真傳者甚少;其修煉者更須是通靈之體,以其靈性強弱決定其所能達到修為,例如:同時控製的人數(我所能控製的不超過三十人);屍控術還需要找到自己適合的媒介來操控屍身(比如我是以歌聲與拐杖來指揮其行動)。。以上三樣,缺一不可。
若不是在偶然中的偶然救助了一個控屍者,發現自己是通靈之體,學習了控屍術,超越了那個恐慌自己靈性比其強而起了殺欲的“師傅”,得到了他的拐杖,我想自己會一直困在蘇敖山莊,頂多成為一個任性叛逆的二小姐,仍就會被囚禁一生。
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我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去闖蕩。
不久,我意外地得到了長生不老藥。嗬嗬,聽著很玄乎對麼?連我自己也不信那顆普通的棕色藥丸竟真能使人長生不老。可是,若不是,我又如何活到現在,又如何遇上了他?
身體沒有老去,心卻在很快地衰敗。看著世事凡塵的演變,循環往複,美貌,武功,地位,財富……一切都變得無趣無味無知無覺。
有人說無聊的生活就像一杯白開水,喝著無味,卻在不知不覺中滋潤了你的靈魂。可是百年的孤寂早已蛀空了我的靈魂,隻剩下這副血肉獨抵停留不前的歲月的嘲笑。
我在歲月中行走,歲月卻不肯留下我的痕跡。於是,我選擇消失。
有一本書上記載,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江湖上,有一個叫蘇阮馨的巫毒女人,擅長屍控術。她曾在一十六歲時被蘇敖山莊當時的莊主蘇阮安掃出家門。據說是她幫助蘇敖山莊另一位莊主蘇皖音使蘇敖山莊一時威名武林的。可是之後,她下落不明,可能被殺害。隻是這兩代莊主之間相距有兩代人,所以此人的存在可能性很小。
我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一直……一直到,他闖進了我這片死寂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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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女孩子,該是都向往過自己能找到一個年輕俊逸的男子,如是江湖女兒,則更偏向於少年豪俠,但是一曲纏綿悱惻的愛情卻是少女春夢不可缺少的主題。
我也做過類似的幻想,不過那麼久遠的事,已經完全記不清了。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這世間究竟有多少人能在正確的時間遇上正確的人?之於我,則是這段遲來了兩百年的愛情……
所謂屍控術,屍控者的武功並不見得有多高,相反,她們中有的武功可能很低,但是倚仗她不要命的“死士們”,在戰鬥中往往占據了很大優勢。可是,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屍體的。所以屍控者往往會隨身攜帶至少一具“晦”(屍體)。
那天並不是一個好天氣,有些陰沉,我隨身帶的那具晦在客棧中被女店主發現了。女店主,嚷著喊著,說殺人了,惹來了整個客棧的注目。
在眾人或是驚慌,或是疑惑,或是恐懼的目光中,走出了一位穿著藍色樵夫裝的男子,他的長相乍看並不出奇,渾身散著書生的儒雅之氣。雖然穿著粗劣的衣服,卻不是一個窮酸書生的軟弱模樣,細看能發現他到似個練武的那般英挺。他的眸子異常光彩,含著自信的笑意。
忽然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打量過人了,有些奇怪,不過,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不動聲色地收回拐杖,我站在一旁看著他走近晦,彎下身查看。
“請問這位店家,她是何時入的店?”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意外的溫柔。
“恩,三日以前。”女店主想了想說道。
“那時她又帶什麼包裹麼?”
“一個黑色的長匣子,其他的,好像沒有了。”
“那就對了,她不是凶手!”他明媚的笑容安撫著室內人的恐慌,“人死之後通常在一個時辰內開始僵硬,四到六個時辰後會全身僵直。之後的一十五個時辰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經過大約三十五個時辰恢複原狀。這具屍體柔軟,顯然已經超過了這個時間。可是人死後一日之內便會有蛆出現,4日以上,蛆侵蝕皮膚,這具屍體卻全然沒有這種情況。觀其膚色,還有縈繞其周圍的淡淡的香味,姑娘,你有對這具屍體做過防腐處理對嗎?”
明媚的眸子一轉,忽然看向我,心“砰”得一跳,他卻又馬上轉過頭去,不待我回答,自己喃喃低語,輕皺著眉頭思考,“可是我從沒見過這種處理。若是幹屍,是使屍體急速喪失水分,屍體皮膚呈黑褐色皮革樣化;若是屍蠟……”
看著明顯已經陷入了自我思考的那個男子,再看看周圍一群盯著那男子看的好事人,女店主急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倒是說啊!”
“說什麼?”一雙眸子透著疑惑地看著眾人。
眾人一愣,皆不知如何回答。
“說為什麼我不是凶手。”我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