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江湖第一劍客唯一的弟子,三公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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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世間人都在找尋生命的出口時,武紅玉也在尋覓一把破解枷山不解鎖的鑰匙,我,劍君衣,在他的殷殷之夢中,我竟是武紅玉眼中那可笑的出口。
    劍君衣的心神飄向彼時彼方彼剎那,彷佛曆曆眼前。
    ***
    白雲停簷,綠水潺潺,蟬吟少君苦中作樂,吩咐小廝去取草來,他踱至鹿群之中,拿著草株喂食一頭呆愣的小花鹿,附近群鹿登時全靠攏過去伸出濕漉漉的舌頭舔著少君臉頰,咬著他手上的草與之戲鬧,以笑聲製伏自身慘境,“一個一個來,別擠我呀。”
    而在另一處,劍君衣體內藥性不定期發作,催心裂肺之感又起,他呼吸急促,倒臥房中,在地上滾來滾去,他用力捶向自己,咬著牙,悶著氣,鬥大的汗珠,狼狽的模樣,渙散的眼神,下一瞬,所有痛楚全然消失,再一瞬,又悉數湧上,消失湧上不斷重複,他必須找個出口,他必須,他一度以為射鹿山莊會是他的出口,看來不是,他奮力爬起,緊緊抓著狩獵器具奔出房門。
    蟬吟少君與群鹿同樂之際,驀然驚見劍君衣發瘋似地走來。
    出口在哪裏,他舉箭射鹿,咻,射中一頭鹿,倒地抽搐,立刻驚動群鹿拔腿狂奔,風中之箭如狂風驟雨落個不停。劍君衣背後背了一個箭桶,插滿箭,彎弓搭箭,又發出無數支箭,一連射死七八頭鹿。
    蟬吟少君起身嚴厲阻止,狂然一喝:“你在做什麼,還不給我住手!”
    “養我。”
    不安的箭。
    “育我。”
    躁動的箭。
    “惠我。”
    淩亂的箭。
    “勉我。”
    危險的箭!
    “勵我。”
    憤怒的箭。
    “然後再宰了我。”
    怒吼的箭。
    一枝警告之箭從劍君衣右肩呼嘯而過,“你再不停止,我的箭就射向你!”蟬吟少君手上已多了一套箭具,拉滿弓,箭在弦上,方才示警,這次對準了劍君衣胸口,忍無可忍,他的臉色既危且厲,狂然斥喝:“你信不信我會宰了你!”十幾頭鹿生死一瞬,惹怒了愛鹿人。
    “來呀,你以為我還會顧念你?”
    出口究竟在哪裏!
    劍君衣轉向再發箭,一舉貫穿蟬吟少君頂上寶冠,受這力量所製飛退,蟬吟少君的頭被牢牢釘在樹幹上,伸手正要折斷箭柄時,連環箭簇朝他身上射去,衣衫、下襬被五六支箭貫穿,這下子連動也不能動了。
    “你要殺我?!”
    蟬吟少君成為人形標靶,劍君衣再度拉滿弓。
    “從我第一天來到這裏,我就開始思考著如何將你逐出此地。”
    “你要竊占這裏?”
    “為何要用竊占兩個字?武紅玉很早就將此地賞給了我,而我猶豫了很久,我流浪了很久,從我踏入這裏那一刻我就喜歡上這裏了,我曾經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拾回了清泉,拾回了寧淨,我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不必再轉來轉去。”神態有恙,劍君衣眼帶瘋性,癡笑著脽:“被人宰割的滋味如何,像你這樣嬌貴的貴公子豈能領略。”
    言畢,雙箭齊發,穩穩地,穩穩地,一左一右,從蟬吟少君左耳及右耳嘯過,擦出一點紅色血跡。
    劍君衣終於被逼瘋,狂然邪笑:“怎麼,你不懂?你還是不懂?你怎麼還是不懂。”驟然頹喪,他找不到出口,如喪考妣。
    ***
    出口或許在這裏。
    曾經,劍君衣以為自己遇上了一個可以帶他走向出口的人,那人名喚武長織。
    祿馬台內,武長織在外執行任務,違反不得回歸之令悄悄返回,被驅逐之前,劍君衣緊緊跟上,循著光一路跟著他。
    武長織,武紅玉之子,他連自身都難保了還能保下誰,這層關係猶如在泥流上植樹隨時都會倒塌,於是,武長織不走了,就地解決,委婉拒絕,欲斷卻劍君衣的心願。
    那日的清泉碧嶂格外清明,一股甘霖灑向一名少年劍者,劍君衣英氣逼人,傲骨無倫,為劍上求藝,為擺脫桎梏,為向心儀的一流劍客展示自己的誠心,多次做出努力。
    絕世的劍上高手武長織問少年:“你的宇宙有多大?”
    劍君衣──他蹙眉相對。
    一流劍上高手再問:“這世上有沒有一個地方叫做沒有?”
    劍君衣──他深鎖眉頭,一時之間竟無法言語。
    一流劍上高手最後一問:“綠蔭下的長影他的影子有沒有心?”
    劍君衣──他伸出一掌抓住武長織的衣袖,不讓這道光芒離去。
    武長織說:“這些問題曾是困惑我多年之劍謎,也是我醒悟之始,你來晚了,我隻收一名徒弟,而我已經收了他。”
    劍君衣詫異疑問:“我……來晚了?”
    武長織點點頭。
    心有不甘,再問下:“那個人是誰?”
    武長織道:“京都名人三公子。”
    劍君衣問:“我聽過這個人。”
    武長織道:“正好,他也聽過你。”
    劍君衣狐疑問:“他認識我?”
    武長織道:“他想認識你。”
    低頭沉思,再次舉頭,武紅玉之子武長織已展現輕功飄然而去,消失在斜陽外。
    ***
    經高人指路,他非見三公子不可,於是,劍君衣數月前匆匆來到京都,打探出一個由京都少年組成的鳳雛聯翼是三公子最熱中參與的派係,而三公子又與蟬吟少君同齡且自幼相識,關係深厚。
    僅憑武長織一句話,如何牽起他與三公子的關係?一個在京都名府之內,一個暫居射鹿山莊,互聞對方姓名,卻從不曾正式交集,但此時,劍君衣卻有不得不見的理由,因為他的時間不多了。
    劍君衣一人策馬西郊,頂戴星紋黑紗笠,翩翩劍影倏忽來到。柳樹垂映,下馬,牽著馬兒沿著水岸走去,此處隱密渺無人煙,他站在石渚上臨溪照看水麵上的自己。
    水麵上原來隻有一副倒影,過不了多久,又多了第二副倒影,兩條倒影在波光蕩漾中呈現截然不同的相貌。
    劍君衣。
    三公子。
    京都兩大少年劍客首度會麵,約在風雲石上。
    風雲石上論風雲,剛好而已。
    “你終究還是來找我了,祿馬台內院的天才神童劍君衣。”三公子一開口,直指其厲害之處。
    除了祿馬台之外,罕有人知曉劍君衣藏在那裏,內院不僅位在祿馬台最深處,且嚴守不得外出跨出內院門坎一步之嚴格規定,深居不出,劍君衣這個名字漸漸被淡忘,而過去那些認識他的人也因此完全失去他的消息。
    江湖寵兒三公子,集江湖三千寵愛於一身,名喚千獅扶魅。三公子一派從容優雅,口含英華論戰武林,知己知彼,知南知北,更深知祿馬台劍君衣的來曆。
    見來人沉默,挺拔高峭,笠帽遮掩下一股英氣渾然天成,直與天同,但他的拳頭緊緊握住了忍耐與壓抑,內元受損,難以掩蓋,三公子說:“暗地裏獨自神傷的劍君衣,以麵紗掩蓋喜怒哀樂,然而我已聽到你蒼茫的腳步聲,你很痛苦?既要見我,又一句話也不說,我走了。”
    劍君衣將人攔下,傲氣說:“你為何可以如此冷靜,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三公子昂然道:“你希望我做何反應?你日夜不停隔著一堵牆盯著我,該看的你也看了,不該看的你也看了,你擔心什麼,你期待什麼,今日尋我,期待我做什麼?劍君衣,你真是劍君衣嗎?難道祿馬台對你毫無意義?你以為你向祿馬台舉薦,我就會接受,而你就能擺脫了,天真,妄想!”
    劍君衣對祿馬台從無覬覦之心,他有自己之所望,冷淡說:“意義隻對有心人有用,對一個無心人,不過一陣噪耳的蟬鳴。”
    不近不遠處,祿馬台小隊長親自盯梢,一雙眼睛森森警敏,在他身後還有一大群動靜皆宜的高手等候發令。
    湖畔波光粼粼,秋風拂過微帶冷肅,三公子神態從容無所畏懼,與小隊長四目交接,彼此皆從對方身上讀出許多訊息,京都時下最熱門的兩大少俠相約在此相談,外人不懂但這小隊長絕非輕輕解讀之輩,風雲際會,龍兄虎弟,兩大少俠不見麵則已,隻要見上一麵便無雲淡風輕的可能。
    三公子說:“京都富豪願意出高價觀賞我倆比武,你可曾動過一念?”
    劍君衣傲然道:“期待已久,準備已久,三公子,對你,我是萬分不服氣,絕非為了一份賞金。”
    除了祿馬台小隊長親自盯人之外,另一側還有一組人馬也亦步亦趨如影隨形,神鷹飛馬個個人高馬壯,一向眼中隻有法紀罔顧人情的安流朱奕竟也來了。
    青青河畔,烽火一觸即發,誰也不服誰,數月以來,劍君衣侵入京都使一枝獨秀的三公子感到威脅,從天而降的外人打亂了原本寧靜的一池春水。
    三公子又說:“這麼多人關注你的動向,將你抬高到與我平起平坐的地位,還能讓冷血的安流朱奕為你護駕,你憑什麼?”
    劍君衣神態不屈如枝頭高梅,冷冷問:“能夠得武長織青睞,三公子你又憑什麼?”
    三公子內心蠢蠢欲動,我是武長織唯一的弟子,光這一點就夠叱吒風雲了,見對方吐納不勻氣血奇怪,不願來一場不公平的比試,靜望河畔青柳,說:“依你現在的情況,我三招就能敗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逞能,你現在脆弱得不堪一擊,這株扶柳的韌性都比你來得強,……劍君衣,我與你必再相會,你若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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