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孤軍奮戰之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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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鹿山莊內,冷煞秋風簌簌刮起,劍君衣與蟬吟少君互懟結怨,誰也不肯相讓,所說之言隔開你我,句句形同放箭。
劍君衣說:“武紅玉的屋子,本該歸於武紅玉。”
蟬吟少君說:“關府上通皇帝,下通各部司役,想拿走,就來打官司。”
劍君衣說:“你要打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官司,可祿馬台要打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戰事,勸你好自為之,別輕易動手。”
蟬吟少君說:“你隱藏了很多事。”
劍君衣說:“我很簡單卻又一言難盡,我之所以來射鹿山莊,本就是來此散心,順便看看我家主子武紅玉撥給我的房子長什麼樣子。”
蟬吟少君說:“既然來此散心,為何他們還要派人來,多此一舉?”
蟬吟少君說:“因為我逾期未歸,等同於……逃離。”
***
蟬吟少君賭著氣,過了兩日,午後園靜,早秋薄日,不遠處,忽傳來陣陣馬蹄,似要踏出地塹一般震天動地,卷起黃沙滾滾,長嘶如吼,其中一名侍奉關家的奴才也混在裏頭,奔下馬來急急跑向蟬吟少君麵前大喊著:“少君,少君,官府的捕爺來了!”
蟬吟少君正在氣頭上,怒問:“捕爺來做什麼!你不老實待在關府伺候老爺跑出來做什麼?”
隻見一人馬上凜凜,策著一匹罕見驌驦,玉勒金鞍,流蘇猖狂,豔陽四射,這不是安流朱奕嗎?
率著旗下特義神鷹飛馬隊來到,不等蟬吟少君開口寒暄,安流朱奕忽地下馬來,虎步走上,看著射鹿山莊的主子、護衛以及一幫既熟悉又陌生的祿馬台高手,說:“關蟬吟,關家老爺要官府派人來這裏看看你,誰為難你了,是他,還是他們?”
他,指的是劍君衣一個人。
他們,指的是劍君衣以及祿馬台高手們。
安流朱奕望著蟬吟少君,聽他恍惚回答:“你幾番想找劍君衣,但他是我的護衛,我的人你是動不了的。”
安流朱奕轉而望向那群陌生人,冷冷道:“關家與我安流家幾代世交,他被欺負就等同於我被欺負,今天我神鷹飛馬在此,就給你們一些警告!”轉身朝神鷹飛馬隊下令:“不準損害一草一木,都給我上,讓他們知道關蟬吟他們惹不起!”又說:“關蟬吟,你別怕,劍君衣人呢?”
蟬吟少君內心疑惑,這安流朱奕雖然與自己有交情,卻從未對自己這般護衛過。
從何時開始自己多了個神鷹飛馬做靠山,蟬吟少君恐是磕破了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但他若再深究下去,就會發現自己是一個可以藉以親近祿馬台與劍君衣的幌子。
神鷹飛馬隊挑上了祿馬台之人,安流朱奕立在一旁觀看猛虎相鬥,凜然道:“不許見紅。”兩方人馬霎那間混在一起,齊齊飛出射鹿山莊牆門,不執刀,不舉劍,赤手空拳在外頭兩兩纏鬥。一方是神鷹飛馬隊,一方是祿馬台高手,雙強陷入激戰。
明眼人一看即知這不是廝殺,而是互相探測對方實力。
而在另一處,彌漫藥味的小室異常淩亂,東西散布一地,猶似凶獸來此作犯,劍君衣人在房內運氣調息,麵容蒼白,毫無血色,眼神愁慘,發型披散,衣服大敞,狀若山洞野人,他不斷提元運氣,玄脈倒錯,氣岔全身,過了許久,冷不防見安流朱奕踏入,立刻瞬間收勢,起身,負手於後,狀若安適,神態冷冷。
安流朱奕隻手按劍,隻手插腰,神態奕奕,見滿室淩亂不堪欲言又止。
其中一個人好不容易可以使力說話,終於說:“你的神鷹飛馬隊來得太晚。”
另一個人說:“是來晚了,因為還有另一隻特義也想過來,我周旋了許久才得此機會。”
劍君衣說:“你的意思是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祿馬台動手?”
安流朱奕說:“好生管教你的人。”
劍君衣說:“我的人?哼!”
安流朱奕說:“難道不是?”
劍君衣說:“為我而來,站我身後,但並非關懷、慰問、與聽令,而是監督、修理、與控製。”
桌上一瓶藥丸已空,祿馬台專程來此地依照指令執行命令,第一道指令,在他的食物飲水中加料,第二道指命,說服他服下此藥。劍君衣誤信解藥,誤服之後始知中計,藥性緩慢,功效卻如鬼王索命,他,慘遭第一道急浪控製,第二道火焚控製,第三道永寒控製,第四道雷擊控製,第五道悶絕控製,五道控製術,逼迫五髒六腑承受相克力道,忽冷忽熱忽抽搐忽斷絕呼吸,身體頓時空虛無處可著力,冷骨劍心的控製方式千百種,太虛交集控製法令人防不勝防。
房內寂靜一片,靜得連窗外樹梢上的沙沙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漂浮的藥味意味著什麼,這不是像安流朱奕這種生活安逸的世家子弟可以料中,然他也非傻子,衙門刑求方式軟硬兼施,這種氣味雖難以一時辨明,卻似曾相識!
分別來自不同環境的兩個人此刻麵對麵相距不到四尺的距離,他二人內心各有所思,對峙一陣之後,一方不再按劍,另一方則再度擺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轉身趕人。
安流朱奕說:“為何每每要背對著我,這就是你的教養?”
劍君衣以背對著人說:“想要我正經八百同你說話,省去你的力氣吧。”
安流朱奕忽然低沉了起來:“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劍君衣依然以背對著人:“不關你的事。”
安流朱奕說:“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出了事,誰會受罰?”
劍君衣說:“自然是我。”
安流朱奕說:“我開始憐憫你了。”
劍君衣說:“不關你的事。”
安流朱奕說:“關蟬吟是我胞弟的好友又是我安流家的世交,關係非比尋常,你若經常跟著他就會認識鳳雛聯翼裏頭的安流朱祺,就會知道你搭上了關蟬吟就是搭上京都權貴之家,密密麻麻,互相援助,劍君衣,孤軍奮戰並不好過吧。”
劍君衣說:“你越界了。”
安流朱奕說:“外人以為我神鷹飛馬隊隻有一組人,實際上,我有三組,我既受關老爺子所托,關蟬吟既然需要保護,我會將這組人留在這裏。從現在起,這是我的責任。”
劍君衣說:“保護蟬吟少君是我的責任,這兩幫人倘若意見不合擦槍走火,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安流朱奕說:“我相信你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劍君衣揮手止住對方繼續搭話:“隨便你。”
趁著外頭一片混亂之際,他麵容蒼白走出房門,喊了聲:“別跟來!”獨自駕著馬兒匆匆離去。
***
射鹿山莊內,蟬吟少君為安頓神鷹飛馬隊與祿馬台高手一旁忙得不得了,安頓妥當後,置酒備膳,與安流朱奕與祿馬台小隊長互相對座,交談不深,話有一搭沒一搭。
祿馬台小隊長全程警備,安流朱奕全程保持戒心,各自審查著對方。
小隊長年紀中年,蓄了一臉大胡子,眼神鷹隼,如帶光閃電,自然煥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力量。來自祿馬台的高手,謎樣的身手,謎樣的目的,以及謎樣的關係。
說是謎樣的關係,因為安流朱奕日前往赴祿馬台參加秘密甄選,僥幸通過三關,最後第三關的關主即是這名小隊長,出手狠戾,快如疾風,當時與他鬥得天雲變色才得平手,你過關了,是他倆互通有無的第一句話。
安流朱奕說:“在下安流朱奕,安流府排行第九。”
小隊長說:“在下,無可奉告。”
一頓飯吃下來,蟬吟少君夾什麼菜,小隊長便夾什麼菜,步步慎重,氣氛晦暗不明。
安流朱奕起身告辭,蟬吟少君將他送至門口,低聲說:“今日幹戈已起,恐再難靖,為防生事,請將你的神鷹飛馬隊帶走。”
安流朱奕說:“你難道看不出來你的護衛劍君衣遭人脅迫,武功不全,他已深陷虎口自身難保,好了,言盡於此,你可千萬別告訴他。”
蟬吟少君不解,卻聽出他三句不離關心劍君衣之語,有心道:“從何時開始,朱奕大哥也學會了友誼之情?”
安流朱奕一詫:“友誼之情?關蟬吟,容我必須否認,想來隻有多情如你者才會這樣看待每一個人,別忘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方才,劍君衣神色蒼白打了數個寒顫,轉過身以背示人,察覺他身中互克之力,祿馬台居然施藥控製他的身體,此藥非毒,但可讓人無法提氣,嚴重者甚至生不如死,這幫人想必不會讓劍君衣好過,安流朱奕開始深思,是否該拿出霹靂手段將他的傲背給轉回去,說服他與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線。
一向自詡為寡情薄情者,對親人寡情,對陌生人卻付以真情,劍君衣遇上的,其實是這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