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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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渡此時已經沒了最開始的悠閑,皺著眉頭。
這小子怎麼還認真上了?
宋清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依舊是一副認真的模樣。
白晚渡不禁要感歎:這麼些年了,他倒是一點都沒變,說要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到黃河不死心。
不,到了黃河也不會死心的。
不過嘛,宋清的棋藝他還真吹不來,放在他這,也就是下著玩罷了。
黑子落下,白晚渡站起身來,“你輸了。”說罷,背著手轉身就要走,“既然如此……”
宋清臉色都沒變一下,手持白子,輕輕放在棋盤上。
“師傅可是瞧好了?”
白晚渡一驚,大步走回棋盤前,仔仔細細把棋盤掃了個遍。
“你……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宋清。”
白子一落,立刻翻盤,如此便不能算作黑子贏,最多打個平手。
“你算計我。”白晚渡慢悠悠地說道,神色卻不是發怒,而是滿眼的讚賞。
不愧是我一眼看上的徒弟,聰明的緊。
但他話鋒一轉:“白子贏。”他闔眸,思考良久,“你可是想好了?”
“既能以白棋贏黑棋,為何不能以陽勝陰?”
“下棋和那些事情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宋清道:“師傅何須多言。”
“你……唉。”白晚渡就差沒被他氣吐血了,當年是,現在也是。
怎麼就不聽勸呢?
不止白晚渡鬱悶,白玲和楚雲中更鬱悶。
白玲小聲道:“他倆在打什麼啞謎呢?我為什麼聽不懂?”
楚雲中聳聳肩,表示他也沒明白。
白子……黑子。
是什麼意思?楚雲中一手搭在下巴處,沉思著。
就在這時,白晚渡似乎終於想起來要和這位後輩打聲招呼,順手拍了拍宋清的肩膀,隨即踱步到楚雲中麵前。
楚雲中眼前忽的出現一雙腳,微微一愣,然後立即行了禮,道“晚輩見過白長老。”
白晚渡揮揮手,“我瞧你可是眼熟的緊。”
楚雲中道:“晚輩兒時曾在謙風院學習過。”
白晚渡的表情一時間變的無比精彩,既不是發怒,也不是喜悅,反而有些……驚訝。
隻是這份驚訝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白晚渡陰沉的表情。
須臾,白晚渡歎了口氣,鬱悶道:“……你怎麼還回來了呢?”
千防萬防也沒料到楚氏這個小子居然又來了靈域,最重要的是,宋清居然和他在一塊!
“啊?”這下輪到楚雲中不解了,他盡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實則心裏早就一片驚濤駭浪。
他好像也沒有做的太過,甚至刻意微微和宋清保持距離,難不成他發現了他和宋清……
“……”
“……”
兩人麵對麵,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還是宋清過來圓場,“師傅不如先談談夜燃的事情?”
聽見宋清這麼說,他才退讓,不再盯著楚雲中,“也罷,你們倆跟我來。”說著,他似乎是狠狠地瞪了楚雲中一眼,看的楚雲中一身冷汗。
“白玲,你們先在外頭候著吧。”
“是,師傅。”
楚雲中一屁股坐在方才宋清坐過的凳子上,“我怎麼覺著白長老不太喜歡我?”
“我也覺得,你是不是以前的罪過他啊?”
楚雲中撓了撓頭,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喃喃道:“有嗎?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他幾次……”
這麼說來……他好像也記不清在謙風院學習的那幾年。
“那就奇怪了,師傅不會無緣無故針對誰的——反正我沒見過。”白玲也幹脆坐在了楚雲中對麵,一手撐著腦袋。
“會下棋嗎?要不然我們也來幾盤?”
正好楚雲中無聊的緊,立刻就答應道:“好啊,不許耍賴。”
“切,我像那種人嗎?”
這邊的倆人說幹就幹,熱火朝天的下起了棋,另一邊白晚渡走的很快,一副氣急了的模樣,進了房間,他坐在椅子上,自上而下看著宋清,“說吧,怎麼回事兒。”
“近來靈域狀況百出,朝夢山附近尤甚,是夜燃的二當家所為。”宋清略微停頓片刻,“……他幾乎控製了整個朝夢山的村民,同時設了活祭之陣,前些年雖然也有夜燃門下弟子作亂,卻從未聽聞有人會采用如此陰邪的招數,晚輩以為此事超出夜燃的實力過多,確實不應當。”
“嗯。”白晚渡神色平靜,手指輕敲著把手,直到聽見宋清自稱晚輩,手指停頓片刻。
他會為了這種事情回來,但是仍舊不肯原諒他這個師傅,怎麼品都不是個滋味。
“除此之外,晚輩還在朝夢山……遇見了一位故人。”
一語掀起千層浪,白晚渡猛地站起來,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時態,一下坐了回去,“那又如何呢?”
“師傅就沒有什麼話想告訴晚輩嗎?”宋清微微捏緊袖子裏的手。
“為師聽不懂。”眼見說不過宋清,白晚渡居然開始耍賴。
宋清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師傅可知道忘情咒。”
“你……”
“師傅做過的事情,師傅自然是知道的。晚輩今日隻想討要一份當年的原委,也隻是想知道,究竟有什麼是你們都要瞞著晚輩的。”
白晚渡長長的歎了口氣,良久才開口道:“到底是瞞不過你。我也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保護你,畢竟那時你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知道太多一點好處也沒有。”
隻會徒增煩惱罷了。
“朝夢山一事,我倒也知道,你猜的一點不錯,不管是操縱村民,還是活祭,都不是他們能掌握的,早在幾十年前,這些東西就被列為禁術,所有相關的記載全部都被燒毀。”
“就憑趙子默,他還沒那個本事拿到禁術。”他根本不把這位大當家當回事兒。
“那也就是說,夜燃背後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白晚渡的語氣沉重了幾分,“對。此事隻怕是和……是和域外有關。”
“宋清,你聽好了,為師不會阻止你做什麼,但是首先要在你有能力自保的情況下,你才可以去查這件事,域外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要危險,你也有權利知道真相,但不是現在。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隻怕為師想保,都很難保得住你。”
不要再步前人的後塵,不要再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
宋清闔眸,“晚輩明白。”
得虧宋清算是個明事理的人,執著卻不鑽牛角尖,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才好。
“但是師傅還是打算就這麼聽之任之嗎?哪怕您明知道夜燃背後的人是誰?”
“我……”
宋清雙手搭在一起,做抱拳狀,“有些事情,您不做,我不做,天下人不做,等到來日,終會害人害己,師傅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
白晚渡的思緒一時飛出很遠,真不愧是他瞧上的弟子,心性品質都沒話說,可他這般,是福是禍,他倒是拿捏不準了。
“罷了,我就幫你一次。”白晚渡猶豫了片刻,“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
“對了,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子,是楚氏的後人吧?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師傅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好奇而已。”
宋清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大概三年前。”
楚雲中說他曾是謙風院的學生,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白晚渡沒有過多解釋,起身道:“你把他叫上,施法不能在這裏。”
宋清此刻的心情萬般複雜,他隱約能從白晚渡奇怪的態度和問題中猜出,楚雲中或許會和靈域,會和他有什麼聯係。
但那是從前的事情,楚雲中既然提到過,又為什麼不直接點出來?
如果是他刻意為之……
宋清到底是不願意懷疑楚雲中,當場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楚雲中也被人下過類似的咒語。
出了門,遠遠就聽見白玲的聲音:“這局不算!!我剛剛手滑放錯位置了!”
楚雲中道:“落子無悔,哪有你這樣下的。”
白玲憋紅了臉,“我不,再來一局,我就不信我贏不了你了今天。”
楚雲中扶額,餘光正好瞥到迎麵走來的宋清,就跟見了救星似得,“快看那,他們出來了。”
白玲一個箭步竄到宋清麵前,“怎樣了,師傅怎麼說?”
“他答應了,不過不能在這,還是要先回秋扇坊。”
“哦……那也成,不過等我下完再走!”
噗——楚雲中一口茶水噴出來,還下啊?他還以為能借著這個機會脫身呢,白玲的棋品是真不咋樣,堪稱胡攪蠻纏,他實在是不想……
眼看著白玲又竄了回來,楚雲中幾乎是用求救的眼神看宋清了,嘴裏無聲的吐出兩個字,“救我。”
宋清聳了聳肩,表示他也無能為力,接著用口型說道:“告辭。”
楚雲中準確無誤的理解了他的意思,手下意識的伸出去,停在半空,可是沒等他做些什麼,宋清就溜了。
……
他就不該跟著一起來。
楚雲中恨不得自己原地變成一縷煙,憑空消失。
“再來最後一盤就不來了。”白玲道。
“好吧。”楚雲中無奈的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