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中三步並作兩步，幾下便追上了宋清。
    “呼——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宋清可不好意思說他是被楚雲中盯得臉發燙才跑。
    楚雲中見宋清不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嗎？宋清心底湧起一絲暖意。
    “好。”
    “這些橘子怎麼辦？”
    “吃掉。”
    回了秋扇坊，已經快要傍晚了。
    宋婉道：“回來了？收拾收拾吃飯吧。”
    楚雲中對於吃飯這事兒很是積極，立馬道：“好！我們今天吃什麼？”
    宋清輕笑一聲，又立馬恢複原本的表情。
    在有些情況下，楚雲中還真像個小孩子。
    “你是不是……笑了？”
    宋清瞥了他一眼，“沒有，你聽錯了。”
    “？？？”
    “去洗手吃飯。”宋清裝作無事，就這麼走了。
    楚雲中聳聳肩，“這就來。”
    小六子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一會兒看看楚雲中，一會兒看看宋清。
    我的天，坊主那個笑容實在是……要知道，自從那件事之後，宋清很少會有這麼開心的笑容了，即便笑過，多數也隻是為了上台之類。
    最後，小六子又把目光投向了宋婉。
    “婉姐，你覺沒覺得坊主最近好像不太一樣了。”
    宋婉目送著去洗手的兩個人，“嗯……”她用手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這個事兒，我也不太好說，要不你還是別問了吧。”
    “啊？為什麼？”
    宋婉比了個噓的手勢，“噓，以後你就知道了。”
    小六子一臉的茫然，知道什麼啊？算了，管他呢。
    晚飯時間。
    桌上擺著的都是些家常菜，一葷一素，外加一人一碗雞蛋湯。
    楚雲中感歎道：“好吃。”
    “饅頭都堵不住你的嘴。”
    “真的好吃。”
    吃完飯，楚雲中和宋清溜達著回內院。
    楚雲中道：“靈域的新年和中原的有何不同嗎？”
    宋清答：“不知道，沒去過中原。不過除夕夜會有煙火集市。”
    楚雲中眼前一亮，道：“那……一起去逛逛？”
    “好啊。”
    “煙火集市跟普通的集市有什麼不一樣嗎？”
    “有啊，晚上會有煙花。”
    “煙花啊……除夕那天，中原也會放煙花，不過不會辦煙火集市。”
    “嗯。”宋清倒是樂意聽些別處的風土人情，“家人團聚也挺好的。”
    宋清語氣平靜，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
    楚雲中卻悄悄的往宋清那邊湊了湊，“宋清。”
    “嗯？”
    “我給你變個戲法怎麼樣？”
    “什麼戲法？”
    楚雲中把手背到身後，“看好了，一，二，三！”
    楚雲中嗖的一下把手伸到宋清麵前，隻見他手裏放著兩顆小巧的奶糖。
    “我厲不厲害！”
    宋清假裝沒看到他把手伸進腰包的動作，道：“厲害。”
    楚雲中把糖放到宋清手裏，道:“都給你。”
    宋清接過糖，放進嘴裏，“你居然還有糖。”
    楚雲中道：“那是，想吃糖我什麼時候都能給你變出來。”
    楚雲中話題一轉：“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欠著我一個要求？”
    宋清心頭微動，他要幹什麼？
    “記得。”
    “我想好了。”
    宋清沒由的緊張，雖然規矩是他定的，但是楚雲中會提什麼要求他一點數都沒有。
    如果是……怎麼辦？宋清並不是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楚雲中看他時眼裏的光，以及恰到好處的關心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盡管宋清糾結的不行，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讓人難以猜透他的心情。
    楚雲中道：“我想……聽你唱首歌。”
    “就這樣？”
    楚雲中笑道：“不然呢？”
    宋清有些氣惱自己方才的一堆想法，他搖了搖頭，“沒什麼，等我準備好再給你唱吧。”
    楚雲中眼底有光閃過，“好。”
    幾天後，除夕。
    宋清早上剛一推開門，就看見楚雲中倚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
    “新年快樂。”
    宋清愣了下：“新年快樂，今天起的這麼早？”
    “過年這麼重要的日子，當然要早點起來。”
    忙活了一整天，總算到了晚上。
    宋清問道：“一起去逛煙火集市？”
    宋婉應道：“你們先去，我和小六子收拾完了一起去。”
    “那我們先走了。”
    宋清和楚雲中一前一後的走在街上。
    煙火集市辦在三十六坊，每一個鋪子邊上都掛著各種各樣的燈籠，賣簪子的，賣胭脂的，賣衣裳的，賣小吃的，應有盡有。
    “你看那！”楚雲中喊道。
    宋清順著楚雲中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賣頭飾的鋪子。
    “你等我一下。”
    楚雲中說著就往鋪子那裏走去，跟老板熱情的討論了起來。
    宋清站在原地，看著被燈光籠罩的楚雲中，心道:這也算是個圓滿的新年罷。
    楚雲中樂嗬嗬的跑回來，雙手被在身後，“閉眼，我給你個好東西。”
    宋清閉上眼睛，等著楚雲中的下一個動作。
    楚雲中把手上的頭飾戴在宋清頭上，“好了。”
    宋清睜眼，往頭上一摸，摸到一個軟綿綿，毛茸茸的東西。
    “這是什麼。”
    楚雲中樂的不行，道：“貓耳朵。”
    宋清瞬間就石化了，“楚雲中你……”
    “別摘，好看。”楚雲中晃了晃手裏狐狸耳朵的頭飾，“看，我也有。”
    楚雲中把那個頭飾往頭上一戴，嬉皮笑臉道：“是不是很好看。”
    “哪裏好看……”
    宋清別扭的轉過臉去，楚雲中又湊到他麵前，“你都沒看。”
    宋清嗖的一下把頭往另一個方向轉，楚雲中也跟著湊過去。
    “你看，這耳朵是軟的。”楚雲中為了證明還特意捏了兩把。
    “噗，輸給你了。”
    宋清雖然嘴上嫌棄，卻沒有把那對頭飾摘下來。
    就在這時，遠處走來一個牽著孩子的女子，應該是那孩童的母親。
    “娘！我想吃糖畫。”
    女子寵溺的揉揉他的頭，“好，娘給你買。”
    宋清看著那對母子，不知怎的就出了神，連楚雲中喊他都沒聽見。
    “宋清，宋清？”
    楚雲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宋清這才回過神來。
    “嗯？”
    “你沒事吧？剛才喊你你都不理我。”
    宋清勾了勾嘴角，道：“我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是嗎？”
    宋清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宋清的眼睛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多了一層薄霧，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大概是什麼宋清不願意提及的過往。
    楚雲中很認真的說：“你看我，看到了嗎？”
    “看到了。”
    楚雲中倏地笑了，指著自己的臉，“看好了，這個人答應你，以後的每一年，隻要他能出來，都會陪你過生日，過年，過任何你想要他陪你的日子。”
    宋清的心髒似乎都被人輕揉了一把，想要控製那劇烈的心跳，卻再也收不住。
    宋清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生怕楚雲中看出他的異樣。
    “嗯……”
    “好啦，集市才逛了一半，走吧。”
    宋清跟在楚雲中身後，看著他逆著燈光的背影。
    他伸出手，又在快要碰到楚雲中的衣角時又收了回去。
    宋清鬼迷心竅似得輕輕喊了一聲:“楚雲中。”
    沒想到，他這輕飄飄的一聲被楚雲中聽了個正著。
    楚雲中回過頭，微風吹起他的發絲，許是這燈光太過明亮，晃得宋清睜不開眼睛，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如此耀眼。
    “我……”
    煙火在空中綻開，在夜空中留下一朵絢爛的花，隨即又如清風吹拂下的花瓣，紛紛墜落，好像伸手就能接住那片刻的美好。
    宋清的下半句，被煙火的聲音蓋了過去。
    楚雲中道：“什麼？”
    宋清搖頭，“沒什麼，隻是想喊你一聲。”
    楚雲中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煙火吸引了去。
    於是他對著宋清說道：“跟我來，帶你去個看煙花的好地方。”
    “去哪兒……等等！”
    楚雲中攔腰把宋清抱了起來，瞬間的失重感讓宋清攥緊了楚雲中的衣角。
    隻是這一次，宋清沒有過多的掙紮。
    楚雲中把宋清帶到了一個屋頂上，手環著宋清的腰防止他掉下去。
    “你放，放開我。”宋清道。
    楚雲中無聲的笑了笑，“好啊。”說著就鬆開了手。
    宋清一時不防，反而把楚雲中的衣服攥的更緊了。
    “楚雲中！”
    “嗯，你看那邊。”
    煙火在空中盛放，站在屋頂上，離煙火更近，也更震撼。
    金色的光芒在空中綻放開，又散落成滿天的星辰，湮滅在月光之下，予人間刹那的輝煌。
    即便隻是刹那的輝煌，也足以。
    五彩的光芒映在兩人的臉上，街上的人群爆發出一陣一陣的歡呼聲。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並肩坐在了房頂上，看著滿天的煙火。
    “宋清。”
    “嗯？”
    “明年，我們還來看煙花。”
    宋清看著煙火出神，“好。”
    楚雲中像是為了確認什麼似得，悄悄的把手搭在了宋清的手上。
    而宋清的手指輕輕的顫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抽出去。
    楚雲中怔了怔，握住了宋清的手。
    宋清自始至終都沒有往楚雲中的方向看，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膛。
    的確是不一樣了。

    作者閑話：

    昨天連城崩了就沒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