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漫長的中考結束的暑假裏白岩是許多事情做的：排第一位的是看些在大人眼裏幾乎是毫用處的閑書；跟同學結伴打籃球，騎著自行車去鄉下野；興之所致，今兒幹這樣，明兒幹那樣。一會兒說學攝影，祁艾軍就花了不少錢給他買了一個好相機，膠卷都配好了；一會兒說學彈吉它，祁就又給他買了一個很貴的吉它；一會兒又說要學開汽車，祁就真的動了心思要買輛車給白岩學。這白岩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一樣幹長的，隻是祁艾軍卻一點也不在意，他認為孩子嘛，還不都這樣。
    薛然自然是都看在眼裏的，可他不敢多說一句。
    一天白岩過來，祁艾軍有個朋友家有喪事去隨禮了，所以不在，是薛然招呼的他。
    這白岩一看見薛然心裏就不自在，可人家又沒招他沒惹他，於是也不好平白就攻擊人家，就是有些愛搭不理的。
    “中考成績什麼時候出來？我可聽你叔兒念叨好幾回了。”薛然笑望著白岩，言語溫柔，把手裏的一瓶涼涼的井水拔的汽水遞給白岩。
    白岩卻不接汽水，“你放那兒吧，我現在不想喝。”然後往素日祁艾軍睡覺的床上一坐，明顯故意地不看薛然，而且明顯有嫌的意思。
    薛然隻得有些訕的樣子放下汽水，看著白岩扯過一件祁艾軍素日穿的一件舊白背心，拿一根手指圍著，把那背心飛快旋著，纏呀，繞呀。
    “中午在這兒吃飯吧，十二點準時開飯，就在後麵那個西廂房。”薛然盡著半個地主之誼——不是他非得在白岩麵前這樣，而是他想不能冷落了這個孩子。
    “中午在這兒吃飯吧，十二點準時開飯，就在後麵那個西廂房。”薛然盡著半個地主之誼——不是他非得在白岩麵前這樣，而是他想不能冷落了這個孩子。
    後來白岩迷迷忽忽的就睡過去了。忽然聽到院子裏有動靜，白岩就醒了，起身透過屋門上的玻璃往外一看，是祁艾軍回來了，邊上薛然跟著，明顯在跟祁說著什麼。
    見祁艾軍直接往這屋裏來了白岩就貓門後頭了，等祁艾軍進來白岩也沒嚇他，就歪著脖子站在原地瞅他。見著白岩祁艾軍就笑了，“站那幹啥？等多半天了？”說著過來，把白岩從門後拉了出來，“我叫他們切西瓜去了，這天兒真是，下火了似的。你怎麼過來的？車子放哪兒了？”
    白岩看著後背已經濕透的祁艾軍，“擱那邊蔭涼裏了，怕太陽地裏曬放炮兒了。瞧你熱的，打水擦擦吧。”說著，在後麵牽起祁穿的一件藍色T恤的底邊，讓衣服和背沾粘的地方分開，還拽著呼扇了呼扇。
    大約五分鍾後，祁艾軍光著膀子拿著一個毛巾投著涼涼的水，而白岩就在一邊瞅著他。
    “這天兒熱得沒個活了！連豬都要中暑了！”祁說著，囫圇擦著滿身的熱汗，“我看見狗熱得把舌頭吐挺老長，耳朵都耷拉了。”
    白岩忽然過來，伸出一根手指來去描祁艾軍身上那邊界清晰的黑印兒。“瞅你曬的，這背心的印兒都印身上了。”
    祁艾軍立刻就有些抗拒，忙一躲，瞅著白岩，“沒事兒，冬天就白回來了。”
    結果對於祁艾軍的躲白岩就很不滿，原地瞪他，“我手上有刺紮你啦？你跑什麼呀？”
    祁就有些語塞，“不是……我……這不一身癢癢肉嘛，一碰就刺撓。”
    結果這話引起了白岩一大堆的想像……還沒想妥當呢薛然就托著切好擺好的西瓜進來了。
    看看光著脊背，原地撅著，正把腦袋咂盆裏用涼水洗頭的祁，又看看離祁咫尺之遙審視著祁的白，薛然放下西瓜，笑著招呼白岩，“過來吃西瓜，你叔兒剛買回來的。我剛嚐了一塊，今年雨水少，西瓜特別甜。”
    可白岩不理薛然，彎腰就把祁艾軍還浸著腦袋的水盆端了起來，“我去給你換盆水，這都投幾回了，還拿它洗頭！”
    於是祁艾軍隻得低著淋淋漓漓的腦袋等水回來，嘴裏還笑，“這孩子。”
    薛然半天才說了一句，“他不是孩子了。”然後慢慢轉身就出去了。
    這裏祁艾軍弓腰耷拉腦地側過來瞅著薛然出去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