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的西菱都，春天的清晨景致總是清麗怡人——夾雜著淡淡花香味的微風，隨風飄拂的細柳，距離稍遠卻也能依稀可見波光的小湖，還有街道上俊朗的公子哥。這是殷錦很喜歡看到的景色，生機勃勃、清新舒爽，再加上百姓的笑容——美好的、祥和的、太平的。
    每天清晨，殷錦便穿著一身紅衣來欣賞與迎接這片風景。她身子半倚在樓廊邊，悠哉悠哉地吃著小蘭端著的可口點心。
    “距離合作已過半月，為何近來毫無消息？”小蘭倒不像殷錦這般休閑，似乎對行動一事頗為在意。
    “現在的我們隻是棋子，而非棋手。棋子，隻要聽棋手的命令即可，你又何苦操棋手的心？”殷錦挑眉，對小蘭的急迫倒是有些不悅。
    “話雖如此，可我們說到底也是為人謀事，豈能不盡心？”
    “是太子培養你的麼？”殷錦又從小蘭那拿走了一塊點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是生死閣。”小蘭也無意多做隱瞞。殷錦在花月樓也呆了快兩個月了，對於江湖上的消息也是多有耳聞。這生死閣專做生死買賣，買賣生意又分為兩類，一類是最平常的買凶殺人，一類是將有資質的孩子培養成死士，進行販賣。生死閣成立已有五十年，在各國皆有勢力，閣主為何人，總部在何處，尚未可知。
    “忠誠麼？那裏的人。”殷錦倒是好奇。
    “每一位被生死閣賣出的孩子，身上都有印記且會被登記在冊。若背叛主子，便會被整個生死閣的殺手追殺。更何況，買下我們的人又豈會是等閑之輩？背叛他們，甚至都不用等生死閣出手。”小蘭自嘲地笑了笑，“最諷刺的是，買下我們的人又豈會完全相信我們？隻當我們是幫手罷了，說到底，我們還是生死閣的人。可被賣出來的人，生死閣也是不認的，隻有我們背叛主子，玷汙了其名聲的時候，它才來插手。”
    “合著是兩頭不到岸，難以被重用。”殷錦心下了然，小蘭的努力僅僅是為了更好地活著，隻有贏得主子的欣賞，獲取主子的信任，她才能站穩腳跟，保護自己。“我與你應是不同。”殷錦有了猜測。
    “沒錯。這裏的小姐皆是主子親自培養的人，更為忠誠，而奴婢則多是買來的，雖也有主子親自培養的，但卻極少。”
    “一是尊卑有別，行動才能有主。若放多了，兩個人各執己見，難以行動。二是探子多了，目標也會變大，更容易暴露身份。三是精英難養，數量本就少，自是要投放於各處。”殷錦稍微總結了一下，“看來此處不僅有各國皇室之爭，還有江湖暗鬥。”
    “勢力向來是盤根錯節。”
    “所以才能牽一發而動全身啊……”殷錦噙著一絲淺笑，“算算日子，應該也快了。”她的目光望向了在花月樓斜對麵的一家小茶館。“我們去那吧。”
    “你對民間故事也感興趣？”小蘭倒有些意外。住在西菱都的人都知道，那間茶館雖小，菜品也普通，可偏生有個頗為厲害的說書人坐鎮。折扇一收，桌子一拍，講起故事來那是一個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故茶館雖普通，賓客卻仍是絡繹不絕。
    “此人有大用。”殷錦道，“且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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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兩人便著便裝，來到了茶館。
    尚未進門便已聽其聲，此人口齒伶俐，說話字正腔圓，擲地有聲，每每說到高潮之時，聲色愈發生動逼人，給人以身處其中的錯覺。
    先生說得精彩，眾人聽得入神，一個故事畢，天色已晚。
    待到眾人散去，茶館僅剩殷錦、小蘭還有先生。
    “天色已晚，小友速速離去吧。”說書人孔真給自己倒了杯茶。
    “先生，臥龍也。”殷錦輕笑。
    孔真拿著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後神色如常，道：“小友未免言過其實了。”
    “你是古月族的人吧。”殷錦朱唇微啟，四周的氣氛竟開始詭異了起來。
    “哦？”孔真把茶杯放下了。
    “古月族之人貫通古今，知天曉地，江湖之秘，廟堂之事，地方之俗均有涉獵，甚至各有精細。隻歎最後樹大招風，終是逃不過滅族之災。沒想到，你竟是一顆滄海遺珠。”殷錦說到此，也不禁歎惋。
    “閣下是何人？”孔真神情不由凝重起來。
    “落雪殤。”此言一出，孔真的瞳孔不由一縮，他震驚了，嘴唇不由發抖。過了好一會，內心才緩緩平複，垂眸深歎道：“先輩之能，確是我不可及也。”
    “如今，隻剩你了嗎？”
    孔真搖了搖頭，道：“當年，我們都走散了……族人如何，我已不知。”孔真望向殷錦，有些激動，雙眼閃著希冀的光芒，“好在，蒼天有眼啊……”
    殷錦朝著他輕輕點了點頭，道：“此番，本座有一事相求。”
    “聖女且說，我古月一族，世世代代隻聽聖女的差遣。”孔真起了身，對著殷錦行了一個大禮。
    “本座身隕百年，這百年來終是未能給予你們庇護……此禮，受之有愧。”殷錦不由悲歎。
    “聖女慘遭奸人所害，實屬無奈。我輩族人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不過為大義而生。對聖女忠誠，即是我族之義！”孔真，旁人眼裏一個小小的說書人，此刻竟是豪言壯語，眸中火生。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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