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大仙……
    林楊和鄭星耀交換了個眼神，對這個名號還是將信將疑的，但因為都不想老鼠再炸毛，所以沒人提出異議。
    已過午夜，客廳裏平添了許多詭異的氣氛，鄭星耀極不願在這種時候冷場，便順勢問下去，“不知道大仙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
    “離家出走。”老鼠順口回道，語音未落就已經發現說溜嘴了，不停眨巴著眼睛，毛茸茸的臉上竟然還流露出赧然的表情。
    林楊忘了教訓，扯了扯鄭星耀的衣擺，又開始和他交頭接耳，“沒想到它還是隻家養的耗子。”
    “不知道誰那麼沒心沒肺，連這都敢養。”鄭星耀沒忍住，下意識地也跟著稱奇道絕。說完他立馬偷瞄老鼠的神色，慶幸對方倒沒有暴怒，趕緊將自己右手食指豎於唇前示意林楊先別說話，自己則繼續攀談。“那大仙原本家在何處呀？”
    既然話都說開了，老鼠也懶得隱瞞，摸著肚子感懷道，“我家可比這裏舒服多了，就在花園路上，有吃有喝還有伴，我的主人還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什麼潘安、宋玉的都不及他，脾氣秉性樣樣都好，偏偏就是缺心眼，不久前竟然和隔壁家的”死魚眼”好上了，你儂我儂的，我實在受不了家裏都是戀愛的酸臭味，就跑出來了。”
    鄭星耀聽到這裏嘴角不由得一陣抽畜，他大概、也許、可能終於領會到剛才老鼠暴走的原因，但是它似乎誤會了點什麼。
    “那你怎麼會跑到我家裏來的？”林楊趁鄭星耀失神的當口問道，他心裏本來想問的是“你離家出走你的，賴到我家算怎以回事”，但到底還是懾於老鼠古怪的法力，做了簡化。
    鼠大仙聞言一愣，為了掩飾尷尬又故意垂頭看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假裝心不在焉地說，“那天夜裏，更深露重、饑腸轆轆，正巧經過這棟公寓聞到一股奇妙的香甜味道，當然會忍不住循著味道找上來。”
    “隔著24樓你都能聞到？”林楊很是納悶。
    “那味道格外誘人，你今晚準備的這塊蛋糕雖然看著像，味道卻差遠了。”鼠大仙煞有介事地解釋道。
    它的話讓林楊心裏飄過一絲迷惑，可惜還來不及抓住就消散了。
    “那後來呢，你為什麼一直留在這裏了？”鄭星耀和林楊之間好像有種奇妙默契，一個停下來思考，另一個隨即便會接著發問。
    這回鼠大仙回答得倒是理直氣壯，“我看這裏收拾得倒挺幹淨，時不時也會有些小零嘴，這家夥雖然整天虛張聲勢，但人也不算差，傻乎乎的還好糊弄，就懶得移地方了。”
    如此的評價林楊實在歡喜不起來，更何況是在鄭星耀的麵前，雖然敢怒不敢言，卻還是忍不住重重咳了兩聲。
    “你這是什麼態度？”鼠大仙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立即補充道，“我也不是白吃白喝，你麵相帶衰，要不是有我鎮宅，誰知道會招惹什麼進這間屋。現在想想，光你那些吃的，哪裏夠報答我，剛才竟然還想趕我走，這還不夠傻呀！”
    林楊無言以對，鄭星耀則向他投去同情的一瞥，為了緩和氣氛隨便換了個話題，“那個，還沒請教大仙尊姓大名。”
    “吱吱。”
    “哈？”鄭星耀和林楊不約而同地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問個名字它叫喚什麼。
    “吱吱！”就在兩人以為老鼠又叫了兩聲的時候，它補充道，“我主人給我取的名字。”
    ……
    “原來是吱吱大人呀，幸會、幸會。”鄭星耀隨口迎合，心裏卻對這個簡單粗暴的取名方式感到似曾相識。他不禁腹誹，這隻大黑老鼠的主人一定和孟晴也挺合得來。
    “這個名字確實挺適合你。”林楊則在他旁邊由衷地說道，老鼠叫吱吱，自然到另人無力反駁。
    鼠大仙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又斜睨向林楊說，“可我怎麼都沒想到，你都在走衰運了，還能談上戀愛……”
    “你別誤會，沒有的事。”林楊想到自己曾經在房裏喃喃自語的話都被老鼠聽了去，看它不太聰明的樣子，生怕它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急忙打斷它。
    他不知道的是，他急於否認的表現被鄭星耀看在眼裏，讓他的胸口感到些微的悶痛，暗自歎息，果然林楊對他並沒有特別的心思，始終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鼠大仙嗤笑一聲，也沒有戳穿林楊的口是心非，自顧自的又說，“不過就算你們沒有卿卿我我，這棟公寓近來實在不太平，也不是久留之地。”
    “吱吱你也感應到了什麼？”近來鄭星耀對公寓的事格外敏感，連忙追問。
    “誰讓你直呼我名諱的。”大黑老鼠抱怨了一句，但看表情卻並不是真的不開心，告訴他道，“這棟公寓本來就不幹淨，近來更是多了不少邪祟。你們沒覺得鬼氣森森嗎？”
    “我能把你的話理解為，公寓裏原本就有鬼，現在鬼更多了嗎？”鄭星耀把近來從各方獲得的信息和吱吱的話結合在一起，得到了這個結論。
    “你腦子挺好使。”吱吱點點頭。
    “吱吱，你能不走嗎？”鄭星耀看看林楊又看看吱吱，想到吱吱之前的鎮宅之說，心裏立刻有了計較，“我的這位朋友最近時常被夢魘糾纏，我怕他會受此影響也會被鬼怪騷擾，你是大仙，總該會些除魔衛道的本事吧。”
    不料，吱吱聽罷卻又尷尬地眨巴著眼睛，迂回地為自己辯解道，“術業有專攻、此道非彼道，憑本尊自身的修為，一般的幽靈鬼魂自然會心生忌憚，但要論驅鬼破邪，不是我的本份，有專門的人會處理。比如……呃……和尚、道士什麼的。”
    它的意思鄭星耀是聽明白了，說白了就是這位大仙雖有神力在身但終究學藝未精，裝腔作勢懾住鬼魂或許可以，除魔驅鬼什麼的對它而言就確實有難度了。不過經他提醒，鄭星耀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他一直想帶林楊去見見那人的，也不知怎麼的就拖到現在。
    他輕輕拍了下林楊小聲道，“咱們還是該讓阿K把他大伯找過來。”
    林楊一挑眉，剛想細問鄭星耀的打算，吱吱就又開口了。
    “要我說，你們也別白費心機了。這小子命裏帶煞是有因果的，破解不了。都這樣了，就別再和這棟公寓死磕下去，要是能移就移吧，我倒是可以考慮和你們一同走。”
    “林楊留在這裏會有危險？”鄭星耀一聽即刻焦急地確認。
    “負負相加吧，他的夢魘本身就是問題，又似乎深受這棟公寓裏蟄伏的黑暗力量影響，危不危險不好說，但發夢的情況會加劇是肯定的，喂，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林楊被吱吱點名，在鄭星耀緊張的注視下還是搖了搖頭，並輕聲安慰對方道，“還好。”
    鄭星耀打量了林楊一會兒，又憂慮地看向吱吱，“你說的黑暗力量又是什麼？”
    吱吱沉吟道，“不知道，隻是一種感覺，這棟公寓有一股深不可測的邪氣一直蠢蠢欲動，最初我以為是那隻經常會在這層樓出沒的鬼靈，出於好奇我還去會了會它，卻發現並不是。老實說，這股力量現在不知為什麼被壓製著都已經很麻煩了，一旦蘇醒說不準就會帶來災禍，恐怕連我都會被累及。”
    雖然之前也聽孟晴提到過關於公寓中除了小黑還有另一個凶靈，但吱吱的說辭更加直白，還是讓他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所以，能斷則斷，能走就走吧。”吱吱最後還是如此提醒他們。
    鄭星耀雖然因它的話而驚惶，卻還是沒有接受它的提議，“我現在走不了，我已經答應了要幫忙調查公寓的這些事。”
    “我也是。”林楊立即跟著說。
    “可是你……”鄭星耀想說服林楊，但對方眼底堅定的光芒和今天在孟晴眼中閃過的如出一轍，讓他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果不其然，林楊很快就對他說道，“我們是應該站在一起的，不是嗎？而且大仙不是也說了嘛，我這發夢的毛病就算離開這裏也好不了。”
    “我是這個意思嗎？”吱吱有些疑惑，自己剛剛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林楊主動忽視了吱吱的自我懷疑。不管怎樣，他千萬個不願意留鄭星耀在公寓裏涉險，但也清楚鄭星耀素來為朋友義無反顧，不可能丟下阿K，如此，不如大家都留下來地且行且看吧。此外，他心裏並不完全認同吱吱的話，他總覺得自己的夢魘和這棟公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並不是想脫身就能輕易斬斷的。
    鄭星耀的心情也很糾結，他心中動容，卻又止不住會為林楊擔心，總想為保障他的安全做些什麼。於是，他決定繼續糾纏吱吱，至少可以指望它擋一擋普通的遊魂，等請來阿K的大伯再說。“吱吱，如果我還是想請你暫且留下的話，你有什麼條件嗎？”
    “剛剛還誇你聰明，沒想到如此死腦筋。不行、不行，我最怕麻煩……”
    “蛋糕隨便吃，宵夜盡情點。”鄭星耀打斷它，誘惑道。
    “可是我頂多能鎮個宅，當然，出門帶著我也能避避邪……”
    “我隻要這點就夠了，其他絕不勞你大駕。”看出吱吱有所動搖，鄭星耀連忙說。
    “那就成交吧。看在你有誠意，我近來又確實吃了他不少的份上。但我就呆到那力量蘇醒之前，我可鬥不過那個不知在哪沉睡的家夥。”吱吱還是輸給了食欲終於鬆口道。
    “成交。”鄭星耀鬆了口氣，轉頭對林楊莞爾一笑。林楊於是反映過來，自己這是多了個活生生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