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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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楊打開門,拖著一桶純淨水進了房間,才走兩步就踢倒了他堆在玄關一角的紙板箱。
“……”他幹脆放開那桶水,也不理會紙板箱,靠在牆邊疲憊地大喘氣,後背恰巧撞到牆上的電燈開關上,燈光總算為清冷的房間蒙上少許溫暖的色調。
沒什麼比舍近求遠去買一桶再普通不過的純淨水還浪費的事情了,更別提當他扛著水走街串巷天黑才回到公寓後還被告知供水已經恢複正常時內心有多無語了。
“哎呀,想開點,你就當跟著我免費上了節健身私教課,這樣一想,是不是很劃算。”
分別前阿K依舊毫無愧疚之心,林楊當時就擱心裏火大:去他的PTSD,人怎麼能在一夕之間變得這麼無厘頭。
林楊邊回憶邊休息,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他的目光開始在純淨水和紙板箱之間遊移,終於歎了口氣,認命地決定先把水扛進廚房再收拾玄關。
算了,反正短時期內這水不管再怎麼清洗消毒,別的還行,真要喝還真有點膈應。
他打開水籠頭洗臉,看著流動的清水如是安慰自己。
“吱!”
這聲音既熟悉又討厭,林楊聽到後便猛地直起身。他關上籠頭,一把抹去臉上的水珠,警惕地掃視廚房的各個角落,用目光搜尋那隻圓滾滾的黑色大老鼠。
結果那家夥就大咧咧的站在廚房門口,兩隻短小的前爪還在漫不經心地整理胡須。
“可惡!”
林楊氣的咬牙切齒,隻恨白天發生了太多事,自己竟然忘了要處理它。
大老鼠看似自得其樂,其實黑眼睛一直暗中觀察著林楊的動向,見他朝自己衝過來,撒腿就跑,林楊撲了個空,再找它又是難覓蹤跡。
“是你逼我的!”林楊恨恨地對著空氣警告,打定主意明天下班回來就在各個角落擺上鼠夾和鼠藥。
“叮呤呤呤呤……”
清脆的鈴音召喚著林楊去開門,他一邊踱到門口一邊又做了個決定:還有這詭異的門鈴必須得換掉。
門外站著個穿保安服的男人,四方臉、單眼皮,人是高高大大,但看起來不怎麼精神。林楊認出他就是公寓的保安,今天進進出出時有見過這人。
“有什麼事嗎?”這保安在林楊開門後趁機往他房裏瞄了幾眼,這個舉動令他感到不快,問話的口氣就有些生硬。
保安自覺失態,連忙賠笑道,“那個,你是剛搬來的吧?有需要幫忙嗎?”
“不用,謝謝。”林楊一口回絕。
保安感覺到他的不耐煩,於是直接說明了來意,“我是來通知你水箱已經完成了清洗,可以用水了。”
“好的,我知道的,回來的時候一樓前台接待人員已經告訴我了。”林楊聽他是因為公事而來,口氣稍稍緩和了些。
“那正好,你用過水了沒?沒問題了吧,清理水箱的工人還沒走,要是沒處理好我還能找他們。”保安接著又詢問道。
“應該好了。”林楊才洗過臉,所以馬上給了肯定的反饋。
“這就好、這就好。”保安得到了答複卻沒打算離開,還流露出點想要攀談的意思。
“我在打掃房間,沒其他事的話,就先進去了。”林楊隻能還算客氣地表達出自己不想繼續交流的意願。
保安也算識時務,馬上會意地說,“沒事了,我也要去通知別家的。”
“好的,再見。”林楊打完招呼就合上了門。
保安轉過身,看都沒看24層另兩家住戶,徑直走向了電梯。
張筱雲從師傅手上接過盒飯,兩人就在一樓公共區域的一張沙發上並排坐著。
剛回到公寓的蔣客回頭張望了幾眼,問道,“那個保安呢?”
“不知道,剛才清潔水箱的工人也在找他,後來被物業派來頂替小琴的前台打發走了。”張筱雲掰開一次性筷子答道。
“我們交換下信息吧。”關於保安的去向蔣客似乎隻是隨口一問,又對張筱雲說。
“嗯嗯。我先講?”張筱雲這時已經扒了一口飯,邊咀嚼邊問。
“我先說吧。“蔣客盯著他鼓動著的腮幫子,仿佛看到了自家的小兒子,無可奈何地輕歎一聲。“錄相還在分析,那個叫吳宗偉的維修工癡癡顛顛已經問不出什麼來了。”
“啊?那不是毫無進展嘛。”張筱雲把飯咽下去後不無失望地嘟囔。
“這倒不然。”蔣客也揭開了自己的盒飯蓋子,繼續道,“在死者身上和水箱周圍經過篩查,隻提取到一組除他本人外的同時出現的指紋,而這組指紋又和吳宗偉的吻合。”
“那他的嫌疑確實很大呀。”張筱雲沒想到峰回路轉,這宗古怪離奇的案子竟然進展的那麼快,可他卻沒有那種就快撥開雲霧豁然開朗的感覺。
“嗯,考慮到吳宗偉在檢查水箱時會留下指紋,我又和物業經理確認過了,發現死者時他絕對沒接觸過屍體,所以指紋隻可能是行凶時留下的。”蔣客分析完又問張筱雲,“我這裏差不多了,你呢?有什麼收獲?”
“我聯係過昨天當值的物業工作人員了,但無論是白班還是夜班,都沒有人見過他。仔細回想錄到嫌疑人時的鏡頭,裏麵似乎確實沒有旁人。我隻能判斷他可能是刻意避開同事行動的。”張筱雲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顯得垂頭喪氣。
“就算他能避開同事,照理說也不應該避得開監控,所有證據中最難解釋得通的就是監控錄相的事。”蔣客也很是困惑。
張筱雲放下了筷子,撅著嘴道,“而且我們大概也不可能從瘋了的吳宗偉那裏知道他在公寓徘徊的時候到底做了些什麼了。”
“那個吳宗偉不是發呆就是亂吼,而且帶有攻擊性,已經有精神科的醫生在介入了,真瘋還是裝瘋,應該也很快就能見分曉。”
雖然蔣客對吳師傅的精神狀態還持有懷疑,張筱雲可是堅信不移,他告訴對方,“我覺得他應該是真瘋了。”
對於這個結論,蔣客並不認同,“在沒有依據的情況下你最好不要輕易判斷。”
若換作平時,張筱雲對於師傅的教誨自當誠然接受,隻有這件事他多少受了點這個公寓傳聞的影響。
“是不是還有什麼情況?”蔣客何其敏銳,立即看出了端倪。
張筱雲拿出自己的記事本,猶猶豫豫地問了對方一個照理說不該出自他口的問題,“師傅,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嘛?”
“什麼意思?”蔣客眉間的褶皺果然又加深了許多。
張筱雲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把不久前從保安那裏聽到的傳聞對師傅再講一遍。
鄭星耀走出培訓中心所在的辦公樓時手裏多了一本畫冊,就是那本叫做《夢魘》的插畫集。
月色朦朧,不及星光閃耀,灑落在世間又都被各色燈火掩去了光華。
寒風獵獵,燈火闌珊處有人走出塵囂翩翩來到他的麵前。
“你來啦。”鄭星耀抱著畫冊朝對方展顏一笑,喚道,“孟晴。”
孟晴目光流轉,顧盼生輝,臉上亦掛著笑容,說,“我接到你的短信就過來了,可為什麼不在公寓聊呢?”
鄭星耀聳聳肩,答得理所當然,“找過你了,你總不在。”
“哦,我去買了點東西。”孟晴淡然向他解釋。
“渴了,找個地方喝點東西。走吧。”鄭星耀這次不是邀約,直接示意孟晴跟著他。
孟晴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隻是緩緩將視線落在鄭星耀手裏的那本畫冊上。
鄭星耀隨意挑了家人不多的咖啡館領著孟晴進去,在裏麵又專門選了個僻靜的座位,兩人麵對麵坐著,一時無語。
“你喝什麼?”孟晴見他幾次欲言又止,主動打破了沉默。
“熱巧克力。”鄭星耀沒看菜單隨口道。
孟晴頷首,叫來了守在不遠處的服務生點單,“一杯美式、一杯熱巧。”
見服務生走開,鄭星耀清咳一聲,總算開口了,“阿K已經聯係上他大伯了,提了想替小白超渡的事……”
“哦,對了,我正要同你們講,不需要了。”
孟晴鮮少像剛才那樣直接打斷別人講話,於是鄭星耀更加狐疑地看著他問,“為什麼?”
“我想小白或許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就算解不開生死,能化去執念也挺好的。”孟晴用釋然的語氣說道。
“是你”想”,還是你”知道”?”鄭星耀猜想他的意思大概是小白不需要超渡甚至還同化了那個枉死的快遞小哥,在考慮這隻小貓咪到底什麼來頭又和外賣小哥有何羈絆之前,他更想弄清孟晴是怎麼回事,於是犀利地發問。
孟晴臉上總是雲淡風輕的神情有了些變化,微微一愣,沒有像之前那樣從容應答,而是選擇了默然。
“阿K的大伯說你還有沒告訴我們的事,他也是這麼說林楊的,而林楊又確實如此。所以我相信他的話……孟晴,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是你的朋友,我想聽實話。”鄭星耀並不想咄咄逼人,就在看到畫冊裏的那幅畫之前,他還在為如果孟晴真心隱瞞他們該不該點破而躊躇。但當他看到畫裏那張和在林楊夢中想襲擊他們的怪物一樣的麵孔,他無法自抑地對孟晴產生了不好的懷疑。這才使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必須要徹底打消這該死的懷疑。
鄭星耀白晰的臉上布滿焦慮的痕跡,孟晴見了有些動搖。
“這是你的書。”鄭星耀又打開畫冊,翻到令他不寒而栗的那一頁,指著上麵的怪物說,“我和林楊下午見到的就是它!為什麼它會出現在你的畫裏。孟晴,林楊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我真不希望這麻煩和你有關。”
聽了鄭星耀的話,孟晴很是吃驚,忙說,“這……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滿麵的錯愕無比真實,倒讓鄭星耀鬆了口氣,他懇切地望著對方道,“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知道的事嗎?”
鄭星耀的眼神總是這樣赤誠,往往讓人難以拒絕,孟晴緩緩垂下眼簾,也終於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