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鄭星耀關切的看著走過來的孟晴問道。
    “小白陪我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真的跟我很親……可惜我們的緣分竟然這麼短。”孟晴停下腳步後幽幽說道。
    “你還有我們嘛，你自己不也常說，遠親不如近鄰。”鄭星耀攬住他的肩頭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謝謝。”孟晴淺笑的樣子終究有些疲憊。
    “警察還沒走，現在回去總覺得有點不自在。要不要去吃個消夜？還有林楊，一起去嗎？”鄭星耀提議完，扭頭向林楊也投去詢問的一瞥。
    “好呀！”林楊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孟晴卻搖頭拒絕，緊接著向他解釋：“我不去了。我想早點安置小白的屍體，所以和警察說好等會兒跟他們一起回去辦手續。不好意思。”
    鄭星耀放開擱在他肩頭的手，柔聲寬慰：“我明白、我明白。等你……想好怎麼安置小白一定要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弄。”
    “嗯。我還要先回去收拾一下。”孟晴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和拖鞋。
    “其實我可以陪你的。”鄭星耀有點擔心的注視著他。
    “不用了。你剛才說的對，晚點再上去吧，而且林楊也受了驚嚇，你陪他散散心，最好……等阿Ｋ一起回家。”孟晴的聲音輕飄飄的，視線也有些虛浮。
    “你看起來好累，弄好就休息吧，別太傷心了。”鄭星耀拉住他的手關照。
    “放心。我會的。”孟晴則即刻反握他的手應承。
    三人隨後相互道別，鄭星耀看著孟晴的身影被公寓大門隱去後，把雙手插進衣兜裏，這才想到招呼林楊：“我們走吧。”
    “嗯。”林楊好似一直在他身邊默默待命，馬上就輕輕應了一聲。
    鄭星耀帶著林楊從岔口拐進了與金霞路相交的大學路，沿著這條路直走大約過兩個紅綠燈就是師大的西門。
    這條路不是主幹道，和金霞路一樣臨街都是店鋪，不同的是多為餐飲、小吃店。冬夜裏生意並不紅火，不少店麵已經打烊了，林楊見身邊的鄭星耀一門心思的徑直朝前，猜想對方早已確定了目的地。
    “公寓附近吃的地方雖然多，但味道參差不齊，我帶你去的茶餐廳在公寓竣工之前就已經開了，算是這裏的老字號，味道也不錯，你可以去試試合不合自己的口味。”果然，不一會兒鄭星耀就開始邊走邊向他推介。
    “其實我真有點餓了。”林楊不單晚飯沒吃，剛才在天台還吐了一通，人在緊繃的時候不覺得怎樣，現在緩過來又餓的心慌。
    “你晚飯沒吃嗎？”鄭星耀蹙眉問道。
    “唉，本來叫了外賣的，就是……被天台暈倒的小哥打翻的那份。”林楊對著他苦笑。
    “你也是搬家沒挑日子，當天就碰上這種事。”鄭星耀頗替他感慨。
    這句話讓林楊很是哭笑不得，要是換作讓陶莉聽到，怕是要氣得吐血。他滿臉無奈的告訴鄭星耀：“這還是我朋友替我挑的吉時吉日。”
    “這樣啊。”鄭星耀咋舌，斜覷林楊一眼卻不知該如何評說。
    “其實……”林楊沉吟著欲言又止，他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來到西霞公寓後總產生些錯覺的事一並告訴對方。
    “到了！”可惜不容他再考慮，鄭星耀突然停下了腳步，把他拉到了一間餐廳門前。
    這間餐廳是相鄰的兩間商鋪打通的，門開在正中，兩邊都是排列整齊的格子窗，窗欄下綴著鮮花，林楊先朝店裏張望了幾眼，裏頭布置的溫馨、整潔，是很家常的風格。店名也簡單：吉祥茶餐廳，如果不是鄭星耀帶路，他自己應該很難留意到。
    此時，餐廳裏隻有零星的兩、三桌客人，他與鄭星耀並排走進去，從服務台後麵馬上有個靈秀的年輕女孩過來招呼。
    “星耀哥哥，帶朋友來吃宵夜呀。”她烏發披肩，留海齊眉，眸光盈盈閃動，笑容和聲音都格外甜美。
    “對啊，曉琰今天你又當夜班呀。女孩子別經常熬夜，當心長皺紋和小雀斑。”對方的語氣熟絡，鄭星耀也很自然的和她調笑。
    “你不要咒我嘛，明明知道我最怕變老了。”被叫作曉琰的女子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最近華嫂家裏有事，我就頂幾天嘛。對了，K哥怎麼沒來？不過你這個朋友是新麵孔呢，以前怎麼沒見過呀？”
    “你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一個了。”鄭星耀失笑，“我朋友晚飯都沒吃，你先給我們上個三鮮煲，我們坐下再點菜。”
    “行，你們就坐靠窗頭一桌，難得有兩個帥哥光顧，我指著你們的顏值給我招攬生意呢。”曉琰說笑的同時已經利落的從服務台台麵上拿了份菜單，走到她剛才指過的桌前放下。
    “妹子，你怕是夜班上傻了吧，這黑燈瞎火招攬個鬼呀。”鄭星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她。
    “哎呀，你別亂說話。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剛坐下的林楊這時終於輕笑了一聲，隻因為曉琰既緊張又有點神叨叨的樣子和陶莉著實神似。
    鄭星耀對曉琰的反應不置可否，待她走開後他把菜單移到林楊麵前，“看看有什麼你喜歡的。”
    林楊又推了回去，“你來吧，我隨你。”
    “你這人脾氣是挺好，就是愛瞎客氣。”鄭星耀一撇嘴，又有些不痛快。
    “我不是客氣，隻是相信你的品味。”林楊微笑著安撫他。
    “說的話倒怪好聽的。”鄭星耀忍了忍，終究沒繃住，眉眼一彎，嘟噥著打開了菜單。“對了，你有什麼忌口的？”
    “沒有。”林楊心不在焉的隨口回複，他看似隨處顧盼的目光總不經意的會在鄭星耀盈盈的笑顏上稍作停留。
    “你還真是個”沒意見先生”。”鄭星耀頭也不抬的嘲哂，遂又警告他，“先說好，我點的是兩人份，你現在不說，到時就算不愛吃也給我塞進去。”
    “不會的！我是說我不會不愛吃的。”林楊連忙保證。
    “嗬嗬，最好是。”林楊沒脾氣，鄭星耀就反而對他發不出脾氣，他不禁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也挺有意思。
    “你常來這裏？”等菜的時候若是相對無言會有些尷尬，林楊便主動和鄭星耀攀談。
    “對啊。還在上學的時候就來。那時這家隻有一間店麵，後來生意好才擴充的。”鄭星耀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的回答。
    “怪不得那個叫曉琰的服務生跟你這麼熟。”林楊說著瞟向服務台，曉琰低頭整理單據，一縷黑發垂落在她的臉側，襯得她皮膚格外白皙柔嫩。
    “曉琰是一年前才到店裏的，性格好，又是個自來熟，你再來兩次保證她跟你也熟。”鄭星耀不經意的抬頭，正好看見林楊在打量曉琰，似笑非笑的問他，“幹嘛，是你喜歡的類型？”
    “不是。”林楊收回目光，看著鄭星耀在燈光映照下也是白淨細潔的麵龐輕輕搖頭。
    “是也沒用。”鄭星耀將信將疑，頓了頓又告訴他，“人家心有所屬的。”
    “不會是你吧？”林楊立馬故作玩笑的問。
    鄭星耀則衝他一挑眉毛，半真半假的說：“說不定哦。”
    兩人的目光交會，無聲對視，似乎都在等對方先移開眼。
    “菜來嘍，小心燙！”
    端菜的是個矮小的中年男人，隨著他的吆喝，碣色的燙鍋被放在桌子中間，那人順手揭起鍋蓋，最後竟然是升騰的熱氣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謝謝劉叔。”鄭星耀抬頭對上菜的男人說。
    “不客氣。那個……常來哈。趁、趁熱吃吧。”男人很是不擅言辭，客套話都說的結結巴巴，說罷又赧然的走開了。
    “你別看劉叔那樣，其實是這家店的老板。”鄭星耀介紹完便抓起筷子向林楊示意，“不是說餓了嘛。快吃，三鮮煲是這裏的招牌菜。”
    “哦。”林楊心裏還放不下剛剛並沒有結束的話題，心不在焉的夾了塊肉皮就往嘴裏送。一口咬下去，熱湯在口中四溢，燙的他手足無措的張著嘴直哈氣。
    “你慢點。又不是孩子。”鄭星耀憋著笑對他囑咐。
    好不容易把肉皮嚼咽下去，林楊眼含星點淚光衝著鄭星耀豎起母指說：“味道確實不錯。”
    鄭星耀終於忍不住笑的前俯後仰，半晌才稍稍平靜，也學著他豎起母指，“你可真行。”
    “啊？”林楊不明就裏的望著他。
    “你太逗了。”鄭星耀好不容易止住笑，懶得解釋，隻是對他如是評價。
    林楊既不反駁也不辯解，又從鍋裏夾出塊火腿肉專門放到鄭星耀麵前的碗碟裏，隨後還不忘提醒他：“確實挺燙嘴的，你也注意點。”
    鄭星耀微微一怔，但很快就不著痕跡的將錯愕掩去，夾起火腿輕輕咬了一口。
    “帥哥，嚐嚐我們的蛤蜊。”曉琰又走過來放下炒菜，對著林楊倩笑道。
    “好。”她靠的頗近，林楊有些不自然的埋頭吃菜。
    “說吧，你這次又想做什麼？”鄭星耀見曉琰含笑站在自己對過並不急著離開，很快便猜出了對方的意圖。
    曉琰眨動一雙美目，終於從林楊旁邊移開，翩翩走到鄭星耀那裏，麵帶嬌羞的說：“K哥什麼時候來啊，我後天休息想找他看電影。”
    “原來她……”曉琰的表述很直白，林楊恍然大悟，因為一時激動，心裏想到什麼就差點脫口而出，急忙抬手捂住嘴。
    “噓。”鄭星耀好笑的看著他昭然若揭的遮掩，也故意將食指豎在豐潤的雙唇之間，在曉琰的眼皮底下作勢讓他噤聲。
    林楊無奈，尷尬到汗顏。
    曉琰卻是大咧咧的承認道：“K哥是我的理想型。帥哥，你也認識他嗎？如果是的話，以後也給我當後援唄。我讓星耀哥哥幫我，這家夥卻總是開我玩笑。”
    她一說完，林揚就見鄭星耀故作無辜的朝自己兩手一攤。他惟有笑歎一聲，旋即便滿口答應了曉琰：“好呀，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