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9、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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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是很好,就是你有點煞風景。”司慕白凍得鼻頭通紅,沒有看身後的沈翔。
沈翔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把吉他,電吉他,沒有連接線,沒有音響。
琴柄上大寫的Gibson有些脫落,這是一把黑色的電吉他,是當初蘇慕白送沈翔貝斯的時候給自己找的一把。
他自認為兩把吉他很配套,可現在他忽覺這兩把吉他除了顏色一樣,任何地方都不同。
當初怎麼就覺得配呢?
瞎了眼。
沈翔自顧自的彈了起來,馬勺沒有效果器的加持和馬勺的震動放大,聲音有點幹癟。
“這是你曾經最想來的地方之一,你還記得麼?”沈翔憑著心情按旋律,一個音換個和弦,不由自主的秀著他熟練的爬格子技術。
司慕白瞬間知道了這是哪裏。
他日記本裏12個最想去的地方之一,瑞士。
怪不得有這麼厚的雪。
“我們小時候太忙了,不是泡在琴房,就是去琴房的路上。長大後把FMB當成任務,把作曲當成吃飯,快三十歲了,都沒有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司慕白翻了一個白眼。
“我想帶你去看雪,帶你去爬山,帶你去大溪地,走完你日記本裏所有的地方。”
“或許可以再蘇黎世或者日內瓦買個房子,一到冬天就來雪山上看雪。”
“如果你喜歡去維也納也可以,傍晚去多瑙河散散步。”
沈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嗬嗬一笑,手上的旋律也成了約翰·施特勞斯的那首《藍色多瑙河》。
電吉他沒有小提琴綿延的聲線,有點怪異。
雪地裏演奏藍色多瑙河,更加怪異。
沈翔的琴音減慢,凍得通紅的指尖根本不受控製,可他仍然努力揉弦,想讓堅韌而短暫的共鳴變得柔軟。
像是揉捏司慕白已經硬化了的心。
“我想和你提前進入老年生活。”
司慕白忽覺沈翔變了,這些年別的本事沒長,絮絮叨叨婆婆媽媽逼逼賴賴的本事越來越強。
要知道曾經的沈翔連話都不愛講。
他打斷了沈翔一個人的幻想:“你能停下麼?”
沈翔彈琴的動作忽然停滯,司慕白掃了一眼有了點年頭的大G。
“你能注意措辭麼?不能注意就閉上你的嘴。”
沈翔睫毛微顫,有一絲驚愕。
“我今年21,誰快三十了?”
“你提前進入老年生活是你的事,我大好年華正應該享受人生,憑什麼跟你提前退休?”
“你的腦子能不能放在雪地裏冰冰,清醒清醒?”
“是不是這些年光長頭發,沒長腦子?”
司慕白看了看一臉懵逼的沈翔,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回到了山間小屋。
看著司慕白的背影漸行漸遠,沈翔飛快的起身,把琴放在琴箱裏。
可他越著急,越卡不進去。
他索性整個琴箱連著琴一起抱著,可剛邁出一步,琴箱嘩啦啦撒了一地。
裏麵的撥片,琴弦還有那台大G都掉到了雪地裏。
沈翔咒罵一聲,背上琴箱,抱著大G趕緊跟上了慕白的步伐。
慕白忽然頓住腳步,威脅的看向沈翔:“你別跟著我,我不想看見你。”
沈翔似被定在了原地,黑色羽絨服上沾著琴上和大G上的雪。他用手細細擦拭琴上的餘雪,手的溫度化開了雪,留下了斑斑點點的水跡。
沈翔怕琴裏浸了水,拆下了圍巾快速擦拭。
司慕白頓時有點心酸,何必呢?他轉身,回到了山間小屋。
他很久沒吃飯了,沒能量,在大雪裏撐不了多久。
他在壁爐旁坐了良久,沈翔都沒有回來。
須臾,門外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節奏,聲音悶響,連不成一首完整的曲調。
即使這樣,司慕白也能聽出那是《waitingforyou》。
有些人,即使遮住了麵容,看一雙眼睛就能確定是誰,就像是沈翔認出MaskMo。。
有些曲子,即使彈的斷不成聲,隻聽一個和弦便能識出,就像慕白聽出沈翔用不聽使喚的雙手彈奏的《waitingforyou》。
司慕白在壁爐前聽著,沈翔在門外彈著。
一牆之隔,一處心酸,一處懊惱。
須臾,一陣直升機的聲音咆哮而來,聲音越來越大,窗外的積雪被直升機的風力吹起,打著旋兒地逆飛回它飄過的路徑。
蘇慕白從窗口向外看,直升機停在了房子附近的一塊空地。
沈翔迎上去,跟著他們說了兩句話,緊接著慕白看到兩三個人走進了小屋。
“你應該在床上靜養。”一個人身材高大的藍眼睛白皮膚的人對慕白說。
慕白猜到這應該是沈翔給他找的康複師。
但是他現在什麼心情都沒有,隻想出去。
他看著窗外的直升機,對沈翔說:“我要搭直升機出去。”
“不行!”沈翔說道,“你現在要靜養。”
“我回M國靜養。”
“你現在的身體做不了七個小時飛機,更何況從這裏到蘇黎世還要一段距離。”
司慕白踹踏了沙發旁的稅金吊燈:“你要困到我什麼時候?”
康複師看到他的病人如此生龍活虎嚇了一跳,他趕緊攔住司慕白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
沈翔扶起了摔碎的台燈,眼神示意保姆做好清潔,他看著慕白說:“等你養好病,我再……”
司慕白用眼神打斷沈翔,可沈翔眼神逃避,不敢正視。
他走上了樓,嘭的一聲關了房門。
沒過一會,沈翔又端了營養餐上樓,這次他沒有攤開小桌子,而是放在了床頭櫃上。
“小白吃飯吧……”
司慕白撇過頭看著窗外的白雪皚皚,沒有理會。
沈翔的眼神忽然變得陰沉:“你絕食也沒有用,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
司慕白撐起身猛地坐起,看著沈翔不滿的咆哮道:“你這是囚禁,你這是犯法!”
沈翔眸子裏含了冷意:“是又怎麼樣呢?你不是呆在我身邊?這不就夠了麼?”
他把飯端到司慕白的嘴邊:“吃點吧。”
司慕白剛抬起胳膊準備抗拒,被沈翔一把攔下:“小白,能聽話麼?這裏食材很貴,不要浪費。”
司慕白緊閉著嘴,沈翔的湯匙放在他嘴邊,硬生生的抵著他的唇。
“你就不能乖乖呆在我身邊呢?你怎麼就那麼倔?”
“你以為我還是任你捏扁揉圓的蘇慕白麼?我重活一次就是為了逃離你沈翔!”
沈翔無奈,把勺子放回,坐在他身邊:“小白,你逃不掉的,你這輩子都別想逃。”
“這輩子不行就下輩子!下輩子不行就下下輩子!我就不信我哪輩子都要栽到你手裏!”
沈翔更加靠進慕白,低聲道:“我不管幾輩子,你遇上我,愛上我,就是你的宿命。”
他的聲音伏在司慕白頸肩,震得司慕白全身發麻。
原始哺乳動物看見比自己強大的物種會束起毛發,雖然司慕白沒有毛發,但是全身毛孔也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司慕白不由得全身觳觫,沈翔施與他的折磨和淩辱不斷在他腦海回放。
他如臨大敵,順手抄起手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向沈翔的腦袋。
沈翔一陣痛呼,瞬時一陣眩暈感迎頭而上。
他的頭上血流如注,鮮血流進了他的眼睛,順著他的脖頸滑下。他雙手蒙住頭,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浸濕了毛衣。
司慕白顧不得受傷的沈翔,這個人太強大了,懼怕讓他落荒而逃。
睜不開眼的沈翔想要伸手撈住司慕白,可伸手後抓住的都是虛無。
他的手頹然下落,剛換的床單染了一簇一簇紅黑色的血跡。
司慕白連滾帶爬的跑出小屋,操著一口不熟練的德語,跟機長說話企圖逃離,可機長並沒有聽懂。
於是他換了意大利語以及非常不熟練的西班牙語,可機長依舊恍惚。
他一邊看著門邊一邊焦急的機長溝通,害怕沈翔突然出現。
吱扭一聲,小屋門忽然破開,沈翔弓著腰,扶著門框,蒼白著臉血流如注,身後還跟著他的康複師。
沈翔即使一臉紅血,也能看出他的麵色陰沉。
他忍著怒意對小白招手:“小白,回來,不要怕我,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