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過程
    這一句話似乎穿透了耳膜，惹得剛剛還在另一個世界中的人群全都回到了現實。
    尤以那個忍不住做上床頭的人，驚愕的抬頭望向他們這邊。
    “……”
    趙五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聽到薄心明會那麼說。他是這些東西的主人，可這些東西明明是薄心明設計的，他要拿給別人，完全沒有關係，可他居然這麼說！
    心理那最後一點的堡壘被成功攻克自，這一刻起，趙五也許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趙五。
    他眼裏亮起的光那麼閃耀，閃地直視著他的薄心明有些無法直視。
    他似乎又見到了一個小小的“小貴子”，再不是那個裝成熟，裝深沉的小五子。
    薄心明心裏自然是開心，欣喜並存。嘴上說的話，卻是平淡如常，好像這本來就是應該的一樣。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你想好了就可以呀，是還要征詢我的意見嗎？”
    “……”
    趙五這一次卻是再也沒能說出話來，他突然低下了眼睛，不讓人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章程。
    薄心明不由有些莫名，看向另外幾個也盯著他的人似是不解。
    趙末心頭一梗，他是多想說句話啊。可是這麼安靜的背景，好像沒有聲音更好一些。
    他轉頭看向床頭上的趙五，知道他的情緒絕對比表現出來的激動。
    他也不想把自己變成那欺負人的一份子。所以他與看過來的哥哥對望了一眼後，歎了口氣，最後雙雙向外走去了。
    那小夥計看到兩個人突然往外走似乎受到了震動，好像才明白這種莫名的氣氛的確不適合他再呆下去。
    四下裏看了看還在屋裏的幾個人，最後心裏一橫，拉了一把那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人的小孩兒，拖著他嗚嗚亂叫著出門去等著了。
    這場等待並沒有想象中的久，隻是等待的人裏少了兩個人。
    趙未和趙末並沒有停下腳步等待，而是拿了那些打包回來飯菜就先行回家了。
    他們走了的時候，趙貴子還在鬧別扭，對那個拉他出來還捂他嘴巴的小夥計是又追又打。
    似乎就這麼簡單的，他又和另一個人結下了仇怨。
    小夥計看上去年紀並不算大，但絕對是和趙五一個級別，而不是和趙貴一個級別。看他撲上來追打也多是忍讓為主，並不打算出手。
    趙貴子卻對他的反應是又氣又急，最後是他把薄心明給吵了出來，才結束了這一場……嬉戲的。
    這個說法是薄心明衝出來衝著趙貴子吼出來的。而眼睛紅紅的趙五就拉著他的衣袖跟在他後麵，一副幽怨的眼神瞪了小貴子一眼。
    這個談話究竟有些什麼，兩個人都從未對外人說過。
    趙貴子企圖在他離開前問上一問的，最終都沒能實現，他失落了半天，但也僅此而已了。
    那天，那個小夥計就住在了薄心明這個院子裏。
    他可沒有上回那個夥計的身份，可以讓他這麼晚了還趕著車回去。
    而因為這個夜晚，這個小夥計的名字最終被趙五問了出來。
    他姓林名叫林鳳，今年剛剛十九歲，比趙五大了一點點。
    他們家幾代都是木匠，直到這一代，他的父親因為犯了別人的忌諱傷了手腳。使得他沒能跟著學上多少木工手藝，不得不找家店麵去當學徒。
    一個晚上的時間，趙五就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差點問出來。讓林鳳早上走的時候，看趙武的表情都已經是一愣一愣的了。
    薄心明站在門口看著他走一步回頭看趙五一眼，走一步回頭又看自己一眼，很是好笑。
    這個插曲可以說是接下來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唯有的小趣味了。
    等再有這樣好笑的事情發生時，夏天早早已經過去，接下來就該是秋冬農忙時節了。
    在薄心明教了他們一些基礎的科學農業知識，正想著在什麼帶著他們下地去實踐一下的時候。
    已經蟄伏了近三個月的趙嬸子終於將那個大膽的念頭給吐露了出來。
    “明心！如果你真的那麼無聊，想來下地幹活的話，也不要就意思意思的幹幾下就完嘛。我們家的地也有你的一份，要不要分一點去好好地活動活動？”
    “……”
    薄心明麵上一僵，轉身麵對從院外跑來的趙大嬸子，一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時間已來到中秋前夕，水田裏的稻穀也已經彎腰欲墜，朝堂上的恩科都將要結束。
    這麼一個鄉間小村中，能感受到這些的，也就隻有那點會關心這些事的富戶家庭了。
    趙家村裏的那幾個外出讀書的書生到了農忙秋假時間，月前已經回來。
    也不知道他們這群書生這時候回來能幹什麼，難道還能幫他們家裏收穀曬米不成？
    薄心明作為那個今年新來的外地書生，從他們回來開始，就一直被邀請著和他們一起出去參加什麼詩會論壇。
    可他怎麼會真的想去，這些人一來他不僅裝得辛苦，還要想盡各種方法把他們完整的打發出去。
    就在十幾分鍾前，他剛剛送走了一群滿嘴之乎者也的呆書生出去。用的理由是他說過要幫隔壁的趙嬸子家曬穀收米，所以沒時間。
    沒成想他在院子裏轉了幾圈，好不容易平息了那種無可奈何的鬱悶感。趙大嬸子又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就要讓他去幹這件事情了。
    “明心怎麼不說話？我知道你很煩那些書生來找你，那不如就真跟著嬸兒和小貴他們一起去幫家裏收些糧食吧！”
    趙嬸子的興致很高，見薄心明並沒有露出什麼反對的表情，似在猶豫。她立刻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衣袖，眼看著就要將他拉出去了。
    “……別，別，嬸兒，別嗯，等等……你就算想讓我去，那也得讓我換身衣服啊！我剛剛在待客，外頭穿的是綢衣，容易勾絲。”
    薄心明沒成想她這麼急切，一時感歎。手上原本想要去推拒的動作就沒做完，反而改為護著衣袖子。擔心一不小心給撕開了，最後還得趙嬸子來封上。
    他腳下跟著趙嬸子的步伐走，臉上的表情是一片擔心。隻是，如果仔細聽，會聽見他的語氣中帶著些笑意。
    等兩人都出了門了，趙嬸子才聽清他說的最後一句。腳步猛得停了下來，她像是才想起來觀察一下薄心明的著裝一樣。
    趙嬸子臉上出現懊惱，又有一絲責怪，瞪著薄心明的眼神是糾結與無語並存。
    她嘴上嘟出來一個能掛油瓶的幅度，手上一時不知是該放下，還是揚起來打對麵這人一巴掌。
    這讓薄心明看著好笑的同時，心裏難得的起了一點內疚感。
    現在已過中午，田裏正是又熱又忙的時候，她應該是見那些書生從他家的方向過去，聽他們說了什麼閑話，才想到回來找他的吧。
    “……抱歉，趙嬸兒，讓你們為我受累了。我就是不想跟他們出去，隨便找了個理由。不成想，嗯，還要你們幫我周全。”
    他低著頭摸一把自己的腦袋表示懊悔，也不等趙嬸子說話，直接又跑回屋裏，準備真的換一身衣服，下田去幫著幹幹雜活。
    “……誒！”
    這回想要說話卻沒來得及的人就變成了趙嬸子，她揚著手似乎想要喚他回來，最後卻隻能歎口氣，喃喃自語。
    “什麼是周全啊？我就是想著早之前怎麼就沒把你給算上？之前還覺得是自己麵子太薄，不敢跟你說這話呢。”
    她整理這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使勁拍打著滿身的碎末。
    “要不是那幾個書生罵罵咧咧的走過來對我們冷嘲熱諷的，我也不會說跑回來就跑回來找你呀。全家都還在地裏忙活著呢……”
    薄心明不想趙嬸子等太久，手上的動作很快，連衣服都沒怎麼整理就匆匆跑過來。正看到趙嬸子在門口抖灰，揚起的塵埃，在陽光的照射下，直往人臉上撲。
    就這麼看著，薄心明一時又有些膽怯了。他下意識的抱雙手抱住頭，四處尋找著草帽，想著怎麼都要多掩一掩。
    “咳，咳。”
    鼻子受到刺激，薄心明這還沒走開幾步，就被嗆得直咳嗽，也終於吸引了門口的趙嬸子。
    “啊，明心出來了？咳，這是有點蓬，你趕緊找個東西帶著，等會兒再出來。啊切！”
    順著風還不覺得，逆著風不說話還好，越說話越覺得鼻子發癢。
    趙嬸子轉頭跟薄心明說話正好改了方向，渾身的碎末也就往她臉上來了。
    同樣受不了這種灰塵，趙嬸子趕緊走開了幾步，利用院牆把吹向院子裏的那點碎末給撲牆上去了。
    “……咳，哎呀，一時不注意，還當是自家院子了！抱歉啊，明心，下次嬸子顧著點。”
    她不敢再隨便亂拍，將身上能飄出去的那些都抖光之後，還不放心，又揚聲說話。
    “沒，沒事兒，嬸兒。你剛剛是在田裏幫忙打穀子的嘛？我還以為這應該是大叔的活，你是負責割稻的。”
    薄心明終於看到在院子裏曬在柴垛上的一頂舊草帽，趕緊拿起來戴在自己頭上。這才跑出院門，邊走邊詢問趙嬸子他奇怪的地方。
    “啊，你還知道這個啊？嬸兒兩樣都做，誰腰受不了了就直起來，換一個活路做，這樣快。”
    趙嬸子臉上一愣，似是有些意外薄心明會知道這些一樣，好奇的看了他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