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新建
    “不！我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用知道！我們一家，包擴趙五，我們剛剛就交流過了。”
    趙嬸子心裏一提，立刻打斷薄心明的話，真誠實意的看著他。
    她知道明心是個好的，他現在會這樣看他們，隻是一時的不理解而已。
    薄心明歪了歪頭，一時不知自己倒底是願意去相信的，還是不能去相信的。
    他眼神中有了猶豫，可語氣中，還殘留著冷漠。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回到了自己要去麵臨死亡的時候。
    “你們想怎樣？是逼我離開，還是拿銀子來封口？”
    “……！”
    趙嬸子被他的眼神嚇到，到口的解釋也被冰凍三尺。
    她有些想不通，他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明心！明心你別這樣，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你大嬸子隻是沒說清楚，我來說，你聽大叔來說，好吧？”
    趙大叔不忍自家媳婦獨自麵對對麵寒霜降臨的人物，搶出一步，伸手想要阻擋住薄心明更加前壓的氣勢，正對上薄心明那明晃晃的審視視線。
    他喉頭一滾，避開了那人直視而來的眼神，心中一緊，卻又莫名地輕鬆吐出話來。
    “……今天，我們之所以會過來，是因為…因為…上午，村裏來了一隊找人的官差，他們拿著畫像，四處問有沒有這個人。”
    他覺得，這明心書生會有這種傷人的話，是因為他們還沒說到原因，就直奔結果去了的關係。
    “之前我們見到那畫時就覺得你像它，但，隻有些形似之外就剩下違和了。我們一家人都覺得那不是你，你的神態氣度都不是那樣的，所以我們都搖頭說沒見過。”
    他一邊擋著他，一邊默默對抗著在後邊也在推他的趙大嬸，努力表達自己想表達的。
    “現在才發現，你小子果然是個人物，那不是你像畫裏的人，而是畫上的人像你！就你剛剛那眼神，特別像！要是你早早的給我們這種印象，我們家，或者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會是個點頭的結果吧。”
    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眼睛一亮，前伸的手也立即被他收回。再看過來時，對薄心明露出了一個農村漢子的純樸一笑。
    “怪不得整個村子裏那麼多人，見過你的也不少，可也沒有一個人說那張畫上的人是你。我和你大嬸子剛剛還去別人家問過，他們也都是搖頭說沒見過……”
    他有些感慨，心裏沒來由得生出些驕傲來，好像是認同，又像是單純的開心。
    趙嬸子被他擠在他和廚房門框之間，很是不舒服，挪動起來更是費勁。她隻想先擠出來再說其它，對她男人的話聽得有些不明。
    現在更是隻聽見了他的笑聲，心裏一氣。
    “趙厭子，你笑什麼笑！沒看到明心誤會了嗎，你不急著解釋，笑什麼！還有，你到是讓我出來啊，我要被你壓扁了！”
    她本來就胖，需要的空間就大，可趙大叔為了遠離一點薄心明，使之保持安全距離，就使勁的往後退，最終把趙大嬸子擠到了極限。
    “……”
    被這麼吼了一句，趙大叔懵了，剛剛扯開的嘴角莫名一偏，變成了促狹，對著薄心明來說就有些無言。
    薄心明也被趙大嬸子突然而至的指責語氣搞得莫名一頓。他像是才觀察到趙嬸子的情況一樣，眼光中有些掐愕。
    再看向趙大叔時，接收到了他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嗯，您說。”
    薄心明點點頭，迅速收斂了一些多餘的東西，微微皺起眉來，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大好，盡量調整了一下這個問題。
    他不該這樣的，他怎麼會不願意去相信趙貴子一家呢？
    見薄心明態度有所緩合，趙大叔心裏一喜，想是他對自己的解釋有了決絕。語氣中更是帶上了一絲絲興奮。
    “那個……啊～！”
    剛開了個頭，趙大叔還在想著說些什麼才好的發愁中，對話就匆匆結束在後腰上被死命一掐之下。
    這一下之重，把趙大叔這個鐵血漢子都給掐痛了。
    他表情一僵，身子一緊，立即低下頭看向腰側，手也伸去想摸摸痛處，壓在趙嬸子身上的力氣就鬆了。
    趙嬸子早就耐心用盡，看說話他不為所動，就開始動上手了。
    出手掐了他一下之後還不願罷手，見他伸手過來，她立刻放棄腰腹，對著他手指就又是一下！
    “啊！”
    這一下又快又準，再加上她報負似的兩手向前一推。
    可憐的趙大叔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傷處，一時沒注重腳下，被她一推，一個踉蹌，就倒向全程側目旁觀的薄心明。
    薄心明眼在手不在，本就驚心於趙大叔受傷之重的喊叫中，被他的突然前衝嚇到，沒有防禦。
    眼見著兩人就要撞上，始作俑者趙大嬸子驚天開嗓。
    “你給我回來，誰準你走的！剛剛不還擠得很開心，啊？不想著辦正事，倒攔著我來了？”
    趙嬸子從身後伸爪一抓，立刻止住趙大叔的前傾，不等兩個當事人反應，她又是一通指責。
    趙大叔秒慫，乖乖站直了，態度認真地聽著趙大嬸從身後轉到身前來的一切話語。
    “……”
    被突兀的排除在外，薄心明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正雙手擋在胸前，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他表情一空，趁前方兩人正自顧自對話中，慢慢調整了回來。
    他挺了挺胸，還哼哼了幾下，立圖表現自己還在這裏，沒有被當做空氣。
    趙大叔最先瞟了一眼過來，對他施以一笑，還想做些什麼。被趙大嬸子發現，她嘴裏的嘮叨立即就轉了向。
    “趙厭子，你不靠譜的時候多，我知道，可你也看看現在什麼情況啊，啊？……你又笑，笑屁啊……啊！明心啊，你也是，聽你趙大叔說了一堆廢話，你也聽得下去。”
    她轉過身，仔細打算了一下薄心明現在的狀態。對他已經與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樣子有些不解，眉毛一揚，就是不一樣。
    “明心！”
    “……啊，在！”
    薄心明見她轉過來對著自己，心裏一凜，也沒想好自己要怎樣，隻下意識回應。
    “你剛剛那態度是有些傷人心，嬸子被你嚇到了……”
    她語帶猶豫，說到一半就停了停，見薄心明也和自家男人一樣，乖乖等著她說話，沒有再表現出之前的冷漠，語氣中有了些釋懷。
    雖然她不知道薄心明怎麼會突然又變回來了，但這小娃娃自然還是自己熟悉的樣子可人疼。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在你現在像是想通了的份上，嬸子就不再多說了。你也累了，先回去睡一覺吧，晚上有你好吃的。”
    她忍不住再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薄心明的頭頂。
    薄心明比她高，看著她上前時還隻是瞪著眼睛，不知道她要幹嘛。被摸了頭頂後，身體一僵，臉上也紅了。
    他沒想著她能這麼快回轉過來，他剛剛還在心下後悔著自己的小心眼和不信任。
    趙嬸子倒沒糾結他的反應，她現在更多的是想去教育一下自家男人。話說完了之後就拉著趙大叔又進廚房呆著去了。
    薄心明眼看著她們進門，最後一句話沒說。
    茫然了一陣，薄心明被突起的一陣竄院涼風激得一顫。
    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混身難受之外，手指泛疼，腰背泛酸，腿腳更是又酸又疼。
    這是一天的跋山涉水加拎著重物，不懂其法導致的。
    薄心明欲哭無淚，欲言又止，再向廚房中走了兩步，望見了一副溫馨的二人小世界展開，他默默地放棄了讓趙嬸子給他燒點水洗下澡的想法。
    轉過身，他想無視屋沿下另外兩個自成一世界的人物，特意繞了個大圈，回頭去把院門關了，這才恍惚地往正屋走。
    趙五看著是在和趙貴子討論著薄心明教的課業，其實一直在偷偷的注意著薄心明的動向。
    他也震懾著薄心明的冷漠與嚴肅，初初見他往廚房而去時，是有一點不敢去麵對，選擇逃避的想法的。
    現在見他繞過他們要進正屋，心裏一急，連忙站了起來。
    “明心。”
    他的動作帶到小桌子，驚擾了埋頭苦幹的趙貴子不說，也成功引來了薄心明的視線。
    “你幹嘛！沒看到我在寫字！我要是這張作業被你毀了，我跟你拚命！”
    趙貴子立刻不幹了，毛筆一扔，就要開火。
    等他站起來了，才發現趙五子的視線正和薄心明的對在一起，兩人相顧無言中。
    他們根本就沒在跟他說話。
    “……”
    “……”
    “……”
    兩人對視變成三方對談，趙貴子首先臉紅，伸手撓了撓頭，尷尬一笑。
    “那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沒我的事兒，我不參予。”
    他有點自知之明，看清楚氣氛之後，身子一縮，腳下一軟就坐回了座位上。
    他也沒去找自己的筆，隨手拿過對麵趙五的，就埋下頭去，表情認真的寫作業去了。
    “……”
    薄心明離的遠，卻比趙五看得清。
    他的視線掃過裝得很正經，其實早早豎起耳朵想偷聽的趙貴，又轉回到趙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