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種田,不致富 第十三章,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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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夜晚
又是一陣沉默,三個女人才自行化解了這莫名其妙進入的沉滯氛圍,各自有手段找借口離開。
薄心明卻一直站在那裏,有些愣怔於自己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他明明白天還心情不錯的回憶了往事,現在又這個樣子,就像在幽怨自己曾經的心情一樣。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到的太多,還是這樣的環境真的有些影響他。
這種莫名的自我感覺讓薄心明一直到睡覺時都不太好。
晚飯時自然也沒心情跟趙大嬸子說話了。
趙大嬸子好像也有點後知後覺,晚上過來做飯時的態度都有點小心翼翼的,和中午根本沒法比。
夜晚的村子是靜的,偶爾有聲狗叫也離得很遠。四周沒有蛙聲,讓這個夏夜很難讓人入眠。
薄心明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心裏想的有白天想到的,也有自己現在最想的。
當年,哥哥也曾像他一樣,不告而別的離家出走。
那,哥哥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不過半月就想家,想人,想明天該如何?
可惜,哥哥可以在家裏的全力尋找下藏在民間六年,那麼自己呢?
薄心明用手背蓋住眼睛,讓那種自欺欺人的心情,沉入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去。
定康二十三年。
太子殿下及將成年,太子大婚自然近在眼前。太子妃的人選也早已經心知肚明,隻等著那一份聖旨到來。
定國侯府,這一段時間卻像分裂成了兩端。
一端是哥哥,他現在已經稱病在家呆了近三個月了,太子殿下過府來找了好幾次都沒把他請出去,這時候都不來了。
薄心明那時候五歲多了,每天都去哥哥住的地方找他,看到的也隻是個溫和柔軟的哥哥。
另一端卻是喜的,大大的歡喜,雖未明言,可姐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今年內就會完婚。全府都在為她的嫁妝而奔忙。
薄心明的任務就是每天看完哥哥,再去姐姐房裏轉一圈。這樣,他就完成了,又可以吃到好多好吃的。
那時候姐姐在備嫁,要學習一點廚藝,有做得味道好的,姐姐就會給他留下,等著他來吃,然後問他,哥哥今天怎麼樣,哥哥現在還好嗎?
那時候的他還奇怪過,為什麼姐姐不自己去看哥哥,明明就在一個家裏。
不過這個困惑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一個在他看來非常普通的日子裏,府邸的正門打開了。
一隊非凡的侍衛護衛著幾個內侍,就停在那兒。那個為首的內侍年紀應該很大了,卻挺直著腰板,手裏正舉著一個明黃色的東西。
那是聖旨,隻要是有點見識的,都能知道。
那時候他是被姐姐牽著手帶出來的,那時候,小小的他還沒有人會去關注。所以,他隱在人群裏就這麼看著那個東西,完全猜不到這裏頭會講些什麼。
“定國侯府定國侯,定國侯嫡女薄氏接旨!”
他看著那內侍念詩一樣的說話,看都沒有看的把手上的東西打開。
他的父親站在最前,他的身邊不再是哥哥,而是邁步出來的姐姐,她一臉平靜,好像早知道是什麼事一樣。
“臣接旨。”
“臣女接旨。”
隨著這樣一句話,他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哥哥拉著和他跪在了一起。他不讓他抬頭,所以,他隻能聽著那內侍平板地宣旨,看不見任何人的反應。
這個旨意洋洋撒撒一大堆用詞,最後表達的意思卻很簡單,簡單得他都能立即明白,然後迎來的不是高興,而是一種莫名其妙。
這道聖旨是來賜婚的,這沒什麼,但為什麼會是把姐姐嫁給太子!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姐姐,也不是父親,而是他身邊的哥哥。
那時候的他,也許在下意識裏就明白了什麼吧。
薄心明在那一瞬間,心裏是不痛快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不痛快。他想去看哥哥,想說話,卻什麼都不知道!
下一秒,那些奇怪的想法又隨之東流了,就像是一個泡泡,一砰就沒。
因為,他那一撇,看到的是哥哥平靜的眼,平靜地領旨謝恩。他甚至因為沒有聽到身邊弟弟的聲音而微微轉過頭來,用眼神提醒他出聲。
這道旨意來的理所當然,整個府裏好像就隻有他自己有些驚訝,別人有的是鬆一口氣,是放下那一顆不確定的心。
他那時候才知道,姐姐要嫁的那個人居然是那家夥,他之前竟然都沒有去打聽過姐姐要嫁的人是誰!
這不能怪他,他還小,要是他自己不問,誰會去說這種事給一個孩子聽。
薄心明不去問,是出於一種信任和尊重。他雖然知道姐姐年齡還太小,這就嫁人不好,可那時候,父親並沒有說姐姐什麼時候會嫁,而是讓她準備著就好。
他知道他的父親絕不會讓姐姐嫁給一個不好的人,他絕不會讓姐姐受委屈。
姐姐那麼長一段時間都隻是在備嫁,沒有鬧,沒有哭,沒有一點不願意的感覺。那他為什麼要去了解地那麼清楚,一定就要先去知道他未來的姐夫是誰嗎?
他隻要在心裏祝福,在行動上不防礙姐姐就好,不是嗎?
現在知道了,那他也就隻能是知道了,他改變不了的事,也沒必要改。
他跪了這麼一場,之後就回去了,大人的事,多數是不想讓孩子多了解的。
那天一直到晚上,都是平靜而又喜悅的。
有了這麼一道聖旨,他們薄家有了一個飛上枝頭的鳳凰,他們家隻會更位高權重。不管是本家,還是分家,隻要是能扯上關係的人,在這一天,自然是要來拜會,來道賀的。
等夜色深深,一眾的客人有走有留,前院還在鬧騰著劃酒吃席,後院裏,姐姐已經回她的院子休息了。
哥哥要負責把他送回去,就抱著他,往他的院子走。
薄心明自然是不吃酒的,所以他很清醒。哥哥卻是不可能不喝酒,不陪著客人的。那些和哥哥相熟,一直鬧著要灌醉哥哥的男客們,不依不饒,直至哥哥有了送弟弟回院子的借口,才能脫身。
就是這樣,還有幾個人想要跟著,在半路上聽到府上的奴仆說這裏已經是內院了,才自知不能再跟下去。在那個內院門口停了,說他們先回去前院去,讓薄心肅等會兒回去再找他們喝。
哥哥自是還要招呼一二,才能結束對話。他就這麼看著那些人互相之間勾肩搭背的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那時候他側著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薄心明就這麼看著他這麼愣在哪兒,時間是好久的樣子。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回過神了,眼睛從遠處收回來,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低下頭看著他懷裏的他。
“抱歉,心明,今天哥哥喝得太多了,等回兒也不想再回前頭去,你能讓哥哥在你的房間裏睡一晚嗎?”
他的聲音小小的,卻讓薄心明聽得清清楚楚,他自然是答應的,卻又有點不喜歡哥哥那時候的笑臉。
“哥哥,你不高興嗎?”
他直接問了出來,沒有漏掉那一瞬間,哥哥是整個人僵掉的。
“。。。。。。怎麼會呢,哥哥很高興,高興得睡不著。等會啊,哥哥就待在我們心明房間的外間,不會打擾到我們的小心明睡覺的。”
他很快放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真誠起來,好像之前的那些莫名出現的負麵情緒沒有出現過。
薄心明直勾勾的看著他,卻沒再發現他有什麼不一樣。
他身上現在除了酒氣,沒有什麼不是平時就常見的。他當時就這麼妥協了,不再抓著那麼點不對多說。
一路回了房間,自然會有奴仆來侍候,等到薄心明躺在床上睡去了,薄心肅都一直陪著他沒走。
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沒睡,還是在他睡著後做了什麼,薄心明是不知道的。
等到第二天醒來,哥哥早走了,而且聽奴仆們說,哥哥今天已經去消了假,回太子東宮當職去了。
一切比那道聖旨進門前還要平常,沒有任何人認為那時候的哥哥是不對的。
等到再次看到太子殿下出現在侯府,薄心明才發現,那的確是有些不同的了。
從前,太子殿下會來他們家,自然是來找哥哥的,招待他,陪著他的也自然是哥哥。太子殿下會放下架子,和哥哥相處都是笑意不斷,默契十足的。他們倆的感情好到就是穿了對方的衣服,踏了對方的鞋,也沒有人會覺得不對,隻要太子不說追究的話。
現在不一樣了,太子殿下從進門開始就會追著哥哥走,受到什麼對待都隻會無條件道歉。可哥哥一不會理,二不會見,三還會讓姐姐出來做陪。
他好像在盡量躲著他,更甚者,薄心明都能感覺到他是厭惡太子殿下來找他的。
他就是這麼覺得的,因為那段時間,太子殿下要是來了他們家,哥哥十有八,九會找他的麻煩。不是待在他的房間裏讓他寫字,寫課業,就是被太子逼急了,就會衝到他的院子裏,抱起他就走。
他對太子會說他要帶他去跑馬,沒時間留下來看太子殿下和妹妹陪養感情,也不想在沐休時都看見上司。
反正是怎麼不耐煩怎麼說,一直到太子放棄和他對話,或是沒辦法開口為止。
因為他在,他這個人形工具隻要存在,他們就不能說什麼私話。他怎麼的都是一個人,就算是個小孩子,但就因為是小孩子,他們倆就更不能講太多的話題。
哥哥知道薄心明理解他的意思,所以就這麼一次次避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