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在清點八方書院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譚安寧？你是住在宋立隔壁的，宋立怎麼沒有來？”
    “宋立！我問他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呢，昨夜他和紅顏知己聊了個通宵，說了不去。”譚安寧沒好氣說。
    眾位學子看著譚安寧臭臭的臉色，調笑道：“譚兄是嫉妒宋兄有紅顏知己相伴吧。等會我們參觀完就去麗春苑找幾個，一定好好補償你！”說完，還向譚安寧眨了眨眼睛。
    在場的都是男人，有什麼不懂的。什麼紅顏知己能聊一晚上，還不是做那檔子事去了。
    聞言，秦開皺了皺眉：“既然宋立不去，那我們先走。左右他又不是第一次參加大比，地方都是熟了的。”
    兩刻鍾後，兩家書院在客棧外麵集合，都穿著代表自己書院的衣服。當然，此次參加大比一共十多天，大家都帶著書院的那身衣服，即換洗校服。
    大家衣服的款式都差不多，大部分皆是廣袖長袍。明庭覺得廣袖礙事，他的衣服大部分是箭袖。今天也是一樣。
    到了金羽書院，明庭和秦開向金羽書院的門房遞上代表書院的請帖，門房驗明了真偽，放了行。明庭把請帖放回懷裏，帶隊走了進去。
    修文書院身穿青衣，胸前繡有修文二字；八方書院是白衣，胸前用黑色繡線繡著八方二字。
    兩家涇渭分明，皆跟在二人身後，前麵有一個金羽書院的管事為他們介紹金羽書院各處。金羽不愧是州陽縣最大的書院，全部轉完兩隊人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
    途中他們還遇見了山平鎮的白鶴書院和紫光書院，擦肩而過時兩隊點頭示意。
    “那個修文書院怎麼是個小矮子帶隊？”白鶴書院的杭鑫和身旁的寇正誌說。
    “那是我們府城年紀最小的童生！今年不過十三，能有多高？”一邊的杜俊郎沒等寇正誌開口，搶答道。
    原來他就是許明庭啊！
    山平鎮的學子不少人都好奇地轉頭向後望，可惜明庭實在太矮，又走在最前麵，他們回頭隻看到了一個一個的後腦勺。
    眾人：“……”
    *
    十月初五，風輕雲淡，秋高氣爽。
    州陽縣九家書院全部聚於金羽書院，共計數百人。
    這數百人都站在金羽書院最中央的空地上，聽著縣令雲睿的開場致辭。這致辭和開學典禮的校長講話差不了多少。無非就是追憶過去，展望未來。每年都講過那些話，他們都聽膩了。
    時間一久，眾人就開始悄悄講話。古往今來，開會大家都一樣，躲在下麵講話。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等會兒我們抽到分格畫，分格畫！分格畫！一定要是分格畫！”有學子閉眼暗暗祈禱。
    分格畫雖說也是動則數米，但它的優勢就在於畫家畫畫的時候自己分了格，像是《愛烏罕四駿圖》，一幅畫上四匹馬，四匹馬相互獨立，可以分成四批人畫，畫好了在畫紙背麵糊上糨糊即可。
    那樣一來，速度就快了跟多。畫紙就一米多一點，這畫的人多了連轉身都難，哪裏畫的好呢？
    “我也想抽到分格畫。”武永亮也學著那學子的樣子閉眼祈禱。
    “來了來了，抽畫了。”
    抽畫是派一個代表上去，從數百張白紙中選取。選定之後，當場念出，抽中那個是那個。裏麵是各書院的先生把自己收藏的字畫名字放進去。但要確定是真跡的還能把名字寫上，臨摹本不行。
    古代科舉也講究運氣，因為各閱卷的考官喜歡的風格不同。有很多時候，考生明明有才，偏偏與閱卷的考官喜愛的文風相悖導致榜上無名。所以，古代考試往往會提前打聽主考官。
    故此，抽畫的人抽到沒有聽過或沒有見過的話，隻能自認倒黴。
    “轉生書院《虎丘餞別圖》。”台上有人唱名。
    “虎丘餞別圖啊，我見過。可惜不是我們書院抽到。”
    轉生書院的學子一得到消息，就行動了起來。
    混合賽大部分的做法是先把畫的大致輪廓畫出來，再把畫分成五份，幾人負責一份，有著大致輪廓在，合起來也不會錯位。
    所以，這個大致輪廓才是最難的。
    “清風書院《書卷圃長卷》。”
    ……
    “日揚書院《十二月令圖》！”唱名的人也驚訝於書院的好運氣。
    《十二月令圖》就是典型的分格畫，它由唐岱、丁觀鵬等人合作完成，描寫的是十二個月中民家之生活情景，他將畫麵空間分割出十二個不同的區域，再分別將當月可以進行的數項代表活動填入其中。
    例如，一月表現的是正月十五鬧元宵的夜景，圖中到處張燈結彩，人們賞燈飲酒，燃放焰火。兒童在燈架下嬉戲。淋漓盡致展現了節日的喜慶場麵。
    ……
    “修文書院，噗～《姑蘇繁華圖》噗～”唱名的人都有些可憐他們。
    吵著鬧著要常去抽簽的武永亮：“……”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砍下來。一時間都不敢回去麵對明庭等人。
    這《姑蘇繁華圖》可是有十二米長！畫中約一萬兩千餘人，近四百隻船，五十多座橋，二百多家店鋪，兩千多棟房屋。比《清明上河圖》還長一倍多！
    完了完了！這次他們書院是墊底了！兩天時間他們絕對花不完！就是給他們二十天都不成！
    “武兄，你這手不愧是開過光的！不知你在哪家寺廟開的光？”宮慶皮笑肉不笑。《姑蘇繁華圖》那麼長，他們中能有人囫圇記得都算很不錯了，誰他媽畫得出完整畫卷？
    “出師未捷身先死啊！”龍允背著手望天，一臉的沉痛。
    “武永亮！我殺了你！”席濤又一次掐住了武永亮的脖子。
    一旁的明庭也一臉苦笑。
    “好了，事已至此，大家都過來想想辦法吧。”尚元正想說點什麼鼓舞人心的話。但，對不起，他說不出來！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聽那個？”明庭在一邊平複了下心情。
    “好消息？好消息！明庭，好消息是不是我們重新抽一回？”武永亮眼中燃起了希望。他很有自知之明，這《姑蘇繁華圖》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真的？還可以重新抽？”龍允也瞪大了眼睛。
    “不是，好消息不是重新抽。”明庭生怕他們去找評委要求重抽，到時候丟的可是修文書院的臉。
    武永亮聞言，低下了頭，他也知道不可能重新抽。
    “那好消息是什麼？”武永亮有氣無力地問。
    “好消息是前不久我老師想臨摹《姑蘇繁華圖》讓我去幫過忙，是一整卷十二米，不是局部的那種。”明庭笑著說。
    “真的？！”眾人目光灼灼盯著明庭。
    “但，還有一個壞消息！”明庭有些躊躇，“比較壞……”
    “你別賣關子了！你都畫過一遍了，不可能有多壞！”武永亮斬釘截鐵地說，總比他畫都沒畫過記都記不全好了無數倍。
    “壞消息就是我和我老師一起畫了兩個月……”事實上，這幅畫，越清從明庭去年參加縣試的時候就在畫，這一年多來斷斷續續的。
    兩個月還是明庭把時間全加在一起的保守估計。
    眾人笑容凝固了：“……”
    “蒼天啊！讓我死吧！”武永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十分悲愴。
    他的哭嚎引來了其他書院學子的同情。
    “太慘了！修文書院真是太慘了！”說話的是抽到《虎丘餞別圖》的轉生書院。
    《虎丘餞別圖》全場兩米多，其中字和畫各占一半，都很簡單，他們隻要出一個人花上大半天時間就可以把字和畫全部搞定。
    所以，全場他們的心態是最輕鬆的。
    “行了，先別皮了。快把畫卷擺好，我要開始花大致輪廓了。”明庭從書箱裏麵拿出筆墨，示意眾人擺個十二米長的畫卷，他要開工了。
    “那麼誰記得畫卷的局部？”宮慶問，“其中畫卷人最密集處我閑來研究過。那部分可以交給我。”宮慶家裏也有《姑蘇繁華圖》的臨摹本，那是他爹追求風雅，偏偏自己又不懂什麼畫作，就以為越長越好，當時那個臨摹本他爹還花了三千多兩銀子呢。
    “我臨摹過裏麵的船和橋……”尚元正一直對水利方麵很有興趣，畫作裏麵他最喜歡看的就是船隻橋梁。《姑蘇繁華圖》兩者都不少，他都一隻一隻畫過一遍。
    “那其他部分呢？”
    眾人皆搖搖頭。
    “這畫卷太長了，我就看了一會兒就沒有興趣了。”武永亮小聲說，他正諾諾不安。要是他不上去就好了。
    明庭把體內的濁氣呼出來，揉了揉額上冒出的青筋：“無事，若是我們另外選人，到時候說不定我們會抽中《浩氣長流》呢。”
    要知道《浩氣長流》可是有七百多米！
    《浩氣長流》聯袂了馬一丹、歐治渝、張春新等50餘人畫家參與，曆時五年半完成。
    眾人表示：我們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呢。

    作者閑話：

    各位大大，上麵出現的這些畫都是各個朝代的，坤月把它提出來了。文文參賽中，求橄欖枝！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