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節三十九·再回許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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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啊皇甫,我如今有些懷疑長老的卦解錯了,與我至關重要之人不是你那徒兒,而是你。畢竟那小子毛都沒長齊,凡事衝動幼稚,不能以大事相托。”
白虞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屋簷下連成串的水珠,這麼說道。自秋水潭回轉已經是第五天了,皇甫青林一直未曾醒來,對此,澄江方醒來那一日險些將房頂都掀了,幸好他傷還未愈,打不白虞,這房頂才保住。
醫館隻有一個大夫,澄江多次去找那大夫問診,問的大夫有些惱怒,隻說:“睡覺睡不醒要什麼方子,藥材也是有尊嚴的。再說,你們就住在我家裏,若有什麼不對,我難道看不出來的?”
澄江開始很不信,鬧著要帶皇甫青林走,奈何偏偏趕上了大雨天,行動十分不便,這才讓他熄了年頭。他一番操作下來,白虞看在眼裏,苦在心裏,他那唯一的扣心血總感覺不該給這熊孩子,太不可靠了。
澄江白日便去尋醫,晚上來給皇甫青林陪床,幾天後澄江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許界城雖不小,比白虞找到的大夫醫術更高明的卻是真的沒有了。如此,昨日以來,他總算滅了那顆生事的心。
皇甫青林還未醒來,倒是他的外傷好了差不多。任他這麼折騰了五天,還能把他腿傷治好,足見白虞找來的大夫不是庸醫。若是此時元莘在此,少不得要把這大夫的藥渣都倒出來一個一個研究一番,這天下用藥比她好的人可不多見。
奈何,澄江不識貨。
想到這裏,白虞又歎了口氣:
“你那徒兒怕是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天地造化,聽說他十二歲便入你門下,如此造化之人,你將教成了凡夫俗子,真是暴殄天物。……唉,他之未來與我南海鮫人一族息息相關,你恐怕不知道你給添了多大的麻煩呐。”
白虞有點兒想找個水缸裏泡一泡,冷靜一下。
許界城的大雨一連幾天晝夜不怠,老天爺要把幾十年的雨一次下個夠般。大冬天的下雨必然不正常,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天,不隻是凡人受不得,就連白虞找來的這個大夫也冷得緊,成天喊著凍氣入體凍氣入體,把自己裹得像個球一樣,從這邊兒滾到那邊兒,配上他那才到白虞肩膀的身高,頗為喜感。
他這麼冷,動都不願意動一下手指,卻還要認命的給白虞煎藥。每天到了時辰就推門而入,喊著快點兒趁熱喝,牙齒都在哆嗦。
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就在這一天終於雨勢減小,白虞把窗子支起來一個縫兒,呼一口凍到筋骨的冷氣,等著每天按時找他的吃藥的大夫。果然,不管他在哪裏,時間到了敲門聲就響了。
叩叩叩幾聲過去,門吱呀一聲開了,門縫裏探出來了個腦袋,細細的脖子上頂著個圓腦袋,一張娃娃臉凍得青紅交加。
“吃藥吃藥,趁熱喝了。”
他連聲音也是幼稚得很,像個比澄江還小的孩子。
接過唐大夫遞過來的藥碗,一飲而盡。苦不苦的,根本沒有在意。他道:“小唐大夫,海棠姑娘可回來了?”
唐大夫搖了搖頭,拿了空碗就想回到他溫暖的被窩裏,人走到門口又被拎了起來。這醫館統共那麼幾個人,是誰最喜歡拎著他,猜都不用猜,一點懸念沒有。唐大夫更不高興了:
“我按你說的師父救了,徒弟也醫了,你還想要怎麼樣?姓白的我告訴你,就算你救過我一次,你也不能太過分了!”
白虞才不管呢,拎著小大夫往房間外走,邊走邊說:
“那可是救命之恩啊,我就叫你幫我醫了兩個人,簡直太便宜你了。我看這樣不行,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正缺一個給我扛著招牌的小徒弟,你正好合適呢。”
小大夫被拎得雙腳不能著地,掙紮得更起勁了:“混蛋,我還幫你拿了那師父…嗚…嗚嗚……”
他話沒說完就被白虞捂住了嘴,嗚嗚嗚了半天也沒出個聲。這魚雖然跟皇甫青林打不一定是對手,但是欺負一個沒什麼修為的小大夫還是綽綽有餘的。小大夫說漏了嘴,這就被他給捂得毫不留情,也不怕憋死人家的。
這麼冷的天要說還有誰越冷越精神,大概就是白虞了。南海海底常年恒溫,從來沒有過溫度,他自小於深海長大,這點兒冷意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這麼冷的天,他就穿著小大夫給他找的件舊衣服,頭發沾了水汽,隱隱泛著光澤,美輪美奐,倒也是傾城之色。
如果他不拎著唐大夫的話。
唐大夫嗚嗚了幾聲,皇甫青林對麵的房門也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麵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澄江。
澄江昨夜又守了皇甫青林到很晚,便補眠到了現在,適才白虞跟唐大夫一番打鬧驚醒了了他,他身披外衣站在門外,眼下濃濃的黑眼圈,頭發也像鳥窩似的亂蓬蓬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
他看了眼門外的兩人,道:“你們剛剛說了我師父?”
雖是問句,卻格外肯定。
白虞嘀咕道:“狗耳朵。”
“哼。”澄江癟嘴。
“你醒了正好,有人送信來了,你們北天派的。接著。”說罷便從衣襟裏摸出來一封信,遞給了澄江,那信箋被施了些法術,不解開法術是沒法看信的內容的。澄江一見便知是誰的,有元誠的朝迎峰印記,這信是給他的。
此時,唐大夫掙紮了半天終於從白虞手中脫出,一溜煙似的就跑沒影兒了,仿佛終於看破白虞此魚一般,再也不想跟他講話了。白虞就笑,揉了揉手腕,又一番嘀嘀咕咕:
“看你長得小,拎起來倒是不輕。”
那信裏大約內容不多,簡單幾句便沒有了。澄江看後把信箋收入懷中,推開門,走進了皇甫青林的房間。皇甫青林的床邊有個椅子,椅子上一本未讀完的書,他拿起書坐在了椅子上,翻到昨天讀過的那一頁,旁若無人的讀了起來。
這書還有幾行沒有讀完,他本來就計劃今日讀完的。
這兩天他都是這麼過的,每天讀上一會兒,再自己看一會兒書,一直到那姓唐的大夫喊著他趕緊吃藥,上床睡覺。
他旁若無人的把書讀完,合上,起身給皇甫青林再次掖住被角。摸一摸額頭溫度,與他的溫度沒有區別,手腳具是暖的,這才放心的退出去,關上了門。
“我師兄一行人將至許界城,我需去城門口迎接一番,師父交由白先生看顧片刻,可好?”
白虞點頭道:“小事一樁。”
他醒來後便聽白虞說了,說他救了他的命又帶他們他來尋醫,還說救了他們的另外一人乃是南通門的雲瀟瀟,因為身有要事,雲瀟瀟沒有逗留早就離開了。
他也問過唐大夫,唐大夫跟白虞說的差不多,確實是他們師徒二人被這個鮫人所救,但是……他真的可以信任嗎?
櫻庭彌也看上去天真無邪,卻害得他這樣慘,還連累了師父。想到這裏,澄江心裏一痛,若是師父再也行不過來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難受得緊,這時候他才發現,他長了這麼大,唯一會聽他的心事,關心在意他的人,隻有皇甫青林。而這樣的師父,卻被他害得無知無覺躺在那裏,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師父到明日還未醒來,我與元誠師兄商量過後,或許會返回北天派。勞你一番照顧,若他日來我派做客,必定掃榻相迎。”
他看了看一臉如常的白虞,又道:“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拚死相互,你為何會救我們呢?”
哪知他話音防落,白虞突然就哀聲歎氣起來,他道:“我真是做魚失敗,命都搭進去了半條到頭來竟然你都不相信我。虧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竟然就是沒算準自己的苦命。皇甫啊皇甫,那日我二人在楓橋鎮一番推心置腹,相見恨晚,你師父二人涉險我又豈會袖手旁觀。隻是你這徒兒實在……”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嘮嘮叨叨,沒玩沒了。一直說到澄江皺著眉撐著傘走出醫館,他才算閉了嘴。
“若叫你猜到了,我豈不是真的做魚失敗?”
白虞看著澄江雨中的身影,語氣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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