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給我抽風。”林蕪道，“我看在街上拽過來一個可哪瞎走的瘋子都瘋不過你。”
    沈長逢並未多說，隻是衝他笑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狀似感歎的來了一句：“又要過年了，真快啊。”
    林蕪也歎了口氣：“嗯。”
    “要來尚書府過年嗎？”沈長逢扭過頭來，“如果你沒有其他安排的話。”
    “我都行，說到底也是沒哪裏可去，所謂”蜉蝣”可能就是我這樣的吧。”
    “要不你嫁進尚書府得了，跟我過。”沈長逢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麼刺激，說了這麼一席話。
    “行，嫁。”林蕪無可奈何。
    沈長逢雖然知道林蕪是開玩笑的，但聽見他這句回答時心裏還是有點愉快。
    當他意識到這種情緒和它的來源時，沈長逢有些迷茫。
    “相公好好對待妾身，妾身就一直跟著您。”林蕪掐著嗓子說。
    林蕪表示沈長逢煩得很。
    “可人家凶起來，隻怕是還要比那高夫人還凶，相公會不會休了妾身呢？”林蕪繼續掐著嗓子說。
    “不會，他倆之間沒有感情，咱倆有。”
    “報——”管家進來了。
    “說。”
    “沈大人，林大人。太子殿下邀請您二位去朝合殿去坐坐。”
    林蕪和沈長逢對視了一眼，林蕪道：“走唄，閑著也是閑著。”
    太子就在正殿等著他們，見他倆來，招招手道：“二位大人來，坐，不必和我多禮。”
    林蕪和沈長逢兩人並未多言，坐在了太子對麵。
    “兩位大人不必多想，我就是想看看破了這麼多案子的奇才什麼樣子。”太子笑嗬嗬的讓旁邊的宮女沏茶。
    “太子過譽了，臣隻是做本職工作，幸不辱命。”二人異口同聲說。
    “若天下的臣子都如你二人這般忠厚，恐怕天下不會不太平。”太子歎了口氣。
    “我父皇年紀也大了，近些天宮裏又發生了這麼些事，尤其是沈尚書的事…”太子朝沈長逢道：“令父的事，對我父皇、對朝廷乃至於對天下都是一種遺憾和損失。”
    太子頓了頓，又道：“過多誇獎沈尚書的我也不說了，我們都知道他是個賢臣——沈大人真的不考慮考慮把令父…葬在西南郊嗎？”
    西南郊有一塊地是皇家專門用來葬功臣的陵園，規模宏大，但葬在裏麵的人沒幾個。
    “以皇家最高葬儀。”太子怕他不應。
    “臣謝殿下的好意，但臣覺得還是讓家父落葉歸根比較好，家父為了百姓和朝廷忙碌了大半輩子不曾歇息，臣希望他老人家回家歇歇。”沈長逢婉拒他。
    “這樣也好。沈大人剛上任不久就破了這麼多案，也不曾歇息，這樣一看，沈大人與令父還真是一模一樣。”太子道，“沈大人也要注意歇息，別累壞了身子。”
    沈長逢頷首：“是，謝殿下掛念，臣身邊還有林大人，人多力量大，我們二人一道，都為對方減輕了不少麻煩和負擔。”
    太子看向林蕪，眼睛亮了亮：“林大人這段時間在宮裏有些名氣，我常聽身邊人說起你。”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隻是做該做的，何談有些名氣。”林蕪道。
    “嶺南的英雄林大人啊。”太子有些孩子氣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臣隻是奉命行事，稱不上英雄。”
    太子笑道：“不逗你了，二位大人近些天想必非常勞累，若無事與我說，你們可以回府歇息了。”
    “臣告辭了。”二人齊聲道。
    他們兩人走出了朝合殿很久之後，太子的侍人才走出來。
    “怎麼樣，太子殿下，您還滿意嗎？”那侍從朝著林、沈二人離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不錯，等我登基的時候，一定要把他娶回來當皇後。”
    “奴才沒騙您吧，我瞧那林大人的模樣，就知太子殿下您會喜歡。”侍從嘿嘿的笑。
    “不錯，清秀又瘦弱，像個小白臉子似的，不錯，實在是合我胃口。”太子也笑了。
    彼時林蕪正躺在尚書府的床上，忽然打了個寒噤。
    沈長逢立馬轉頭看他：“著涼了？”
    “沒，估計是誰念叨我呢。”林蕪揉了揉鼻子。
    “接下來你要幹點什麼？”沈長逢問道。
    “有案辦案，沒案睡覺。”林蕪道。
    “作為你還未成婚的夫君，我得提醒你有案盡量推。”沈長逢說。
    “為什麼？”
    “定成親的日子，定完就告訴你。”
    “…”林蕪白了他一眼。
    “你聽太子的話，讓我們”歇息”，還不明白嗎。”
    林蕪搖了搖頭。
    “小傻子，要不你還是來刑部吧，我怕大理寺那些老狐狸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錢。”沈長逢作勢歎息了一聲。
    “我聽出來了。”林蕪道，“我逗你玩兒呢。”
    沈長逢揚了揚下巴：“那你說。”
    “我寫紙上吧，不怕我”夫君”賣我也怕隔牆有耳。”
    沈長逢笑了：“看來還沒傻徹底呢。”
    “書房，帶路，或者你拿紙筆來也行。”
    沈長逢把林蕪帶到了書房，林蕪抽出一張紙，在上麵寫道“朝廷動蕩，內有虎視眈眈，外有蠻人入侵，皇上龍體欠佳，如今又拽出了一連串皇上身邊犯事的人。”
    林蕪停了停筆，又寫道：“我們觸碰到了太子計劃裏的一個重要人物，他怕我們查太深，亂了他的事。”
    “所以我們無論做的是好是壞，他都讓我們停手。”林蕪輕聲說。
    “警告我們停手。”林蕪寫道。
    沈長逢笑了笑，把紙放在了燭火上，等到紙全燃成了灰時，他才緩緩開口道：“行啊沈夫人。”
    “比你行。”林蕪白了他一眼。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沈長逢說。
    “？”
    “我問你答，你要答得非常快，你的回答沒有停頓就算你贏。”
    “隻有五輪，如果你贏了，我滿足你一個願望。”沈長逢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行啊，你絕對輸。”林蕪道。
    “你喜歡吃鹹的嗎？”
    “嗯。”
    “你是不是比我小？”
    “對。”
    “要不要一直住在尚書府？”
    “好。”
    “帶出你去玩，去嗎？”
    “去。”
    “你…”
    沈長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待會再說。
    “你喜歡我嗎？”沈長逢輕聲問。
    “嗯。”林蕪想也不想。
    沈長逢感覺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注視著林蕪。
    林蕪輕輕抖了一下，半晌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個，你別當真，我瞎說的啊。”
    沈長逢的心好像落回了胸膛裏，又有點難受。
    “沒當真。”他故作漫不經心。
    “行啦，我去跟皇上說，咱明天就出去。”沈長逢起身要往禦書房去。
    “去哪啊？”
    “去別國，遊山玩水避風頭辦正事。”沈長逢看著他，“夠了嗎，不夠我還能說。”
    “夠了夠了，去吧去吧。”
    “你跟我去嗎？”
    “去，避風頭。”
    不管怎麼說，也是把人騙出去了，沈某人去見皇上時臉上都帶著笑。
    皇上被他笑得有點不舒服：“怎麼了？”
    沈長逢才回過神來：“皇上，臣想讓兄長知道家父的事情，與他一同商議此事，但臣已經幾年沒見兄長，不知兄長在何方，所以臣想出去尋找兄長。”
    “朕聽說，太子找你了。”
    “回皇上，是。”
    “那…也好，你去吧。你的事務安排好。”
    “謝皇上恩準——還有林大人，臣想將他也帶上。”
    皇上疑惑的看了眼他。
    “他整天在宮裏待著，不出去見光，也不愛與人說話…臣覺得他性格過於沉悶，想讓他也出去看看。”
    這話林蕪要是聽了都能吐血，不出去是懶得動，
    不愛跟人說話…他每天跟沈長逢講道理從早講到晚，不愛說話是沒遇上講不清理的人。
    “臣認為林大人再這樣沉悶下去，恐怕日後與人溝通會出現問題，久而久之，性情古怪，沒法好好為朝廷幹活。”沈長逢半真半忽悠的引皇上上鉤。
    “哎，可惜了，多好的人才。”沈長逢故作歎氣。
    皇上興許是被他的描述所打動了，也許是懶得再聽他扯，朝他揮了揮手道：“準。”
    這不就上鉤了嗎。
    沈長逢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謝皇上恩準。”
    “大約多久能回來？”皇上問。
    “臣，不知，臣不知兄長在哪，邊行路邊打探，所以…”
    “半年，太久不回來沒處尋你，最多半年後回來。”
    “謝皇上。”
    尚書府裏，林蕪正在窗邊曬太陽。
    “明天動身。”沈長逢進門來了句。
    林蕪點了點頭：“多久才能回來？”
    “看心情。”
    “那你還真是隨便。”林蕪眯著眼睛看他。
    “誇我還是罵我？”
    “你猜呢。”林蕪懶洋洋的說。
    “謝謝誇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長逢勾了勾嘴角。
    “嗯，對，誇你呢。”
    “我能問問我們去哪嗎？”林蕪開口道。
    “說實話，我沒目標，看著去吧。”沈長逢忽然笑了笑：“肯定要去一次江南，聽說江南美女如雲。”
    他眨了眨眼睛：“如今民風開放，尤其是江南，不喜歡美女的話有美男。”
    說罷，他自己又嘖了兩聲：“你去吧，我倒要看看哪個美男能美得過你夫君我的。”
    林蕪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那麼自信呢你。”
    “誰都搶不走我夫人，這是身為男人的自信。”
    “誰不是呢，夫人。”林蕪被沈長逢的自信逗笑了，難得跟他開句玩笑。
    “你別看我身體好像挺弱的，誰要是搶我夫人我也能跟他來兩下。”林蕪笑著說，“身為男人的自信。”
    沈長逢也笑了：“小孩別不學好。”
    “你比我大多少。”
    “好幾個月呢。”
    林蕪翻了個白眼，不打算繼續跟他講道理。
    “可愛。”沈長逢輕輕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