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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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到城西,他們用了小半個時辰。
前來圍觀的人群漸漸密了起來,林蕪貼在沈長逢耳邊說:“我倒想知道知道,這兒真有沈大人說的那麼熱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是人的東西——”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忽然從林蕪旁邊的人群裏傳出。
“嘖。”林蕪揉了揉耳朵,“吵的我耳朵疼。”
一個正值中年的婦女從人群裏擠到了刑台旁,嘴一直不消停:“不是人啊!”
沈長逢說:“剛才那一嗓子就是她喊的,你猜猜她是誰?”
“誰?”
“高春福的夫人。”
“她那話什麼意思?”
“說高春福呢。這女人性子可潑辣得很,待會有得看了。”
“高春福怎麼了?”
“記不記得之前我們去審他,你可能沒聽見,我問他跟家裏人打招呼怎麼用的了那麼久,他說有點家事。”沈長逢小聲說,“家事,你猜猜哪方麵的家事才能讓他夫人在這罵罵咧咧的?”
林蕪詫異的看了眼沈長逢:“你們這種文武雙全的美人都喜歡看這個?”
“誰說我喜歡看的?”
“我還以為……”
“我確實愛看。”
“……”林蕪閉嘴了。
說話間,那女人又開始嚎了:“勾搭賤人把自己勾搭進去了,你死就死了,叫我怎麼辦啊。”
沈長逢摟住了林蕪的肩膀,輕聲說:“他這”家事”多精彩啊。”
林蕪沒作聲。
遠處人聲鼎沸,幾個帶刀侍衛衝進人群裏,一麵喊著讓開一麵往前衝,後麵的裝滿囚犯的囚車沿著帶刀侍衛開辟出的道路緩緩前行。
囚車中的幾人眼裏布滿血絲,臉色青白,頭發也不似當初的平整。
雲穆抬起頭,狠狠剜了沈長逢一眼;高春福眼神裏滿是怨恨,眼睛掃到自家夫人時,又忽然低下了頭。
“哎,我有個事一直沒問,給個機會嗎沈大人?”
沈長逢點了點頭,示意他說話。
“馮自海和高春福為什麼會是死刑?”
“你自己抓的人你不知道?”
“我還真就不知道。”
“你知道他為什麼去嶺南嗎?”
“天高皇帝遠的,好當土皇帝唄。”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背後有一段兒宮廷秘辛。”沈長逢小聲在他耳邊道。
“哦?聽沈大人這麼說,沈大人是知道這件事啊。”林蕪把嘴朝向他耳邊,也輕輕道,“沈大人說來聽聽?”
“人多著呢,回去給你講,給你當睡前故事聽。”
“嘿喲,這睡前故事都和別人的不一樣。”
“那是。”
“過個幾天帶你出去玩。”沈長逢狀似無意的說。
“去哪啊?”
“荊國。”
“西域?聽說那地方美女如雲。”林蕪忽然樂了,“莫不是沈大人突然開竅了?”
“我一直都很開竅,有你就夠。”
林蕪懂了,他這還是沒開竅:“那你去幹什麼?”
“帶你遊山玩水還不行嗎。”
林蕪不置可否,把頭轉向刑台,沒再說話。
將近行刑的時辰,需要和來湊熱鬧的官員也陸續到了。
“還有多久行刑?”這是林蕪說這句話的第五遍,“再不開始我要回家睡覺了。”
“快了,還有一刻。”沈長逢不厭其煩。
“屁,約莫一刻鍾之前你就告訴我還有一刻。”
“所以你別問了,問就是一刻鍾。”
“什麼啊,這人。”林蕪嘖了一聲。
“好人。”沈長逢道,“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發展成為你夫君。”
“少扯。”
“今天皇上不會來。”
“嗯,這種場麵皇上不會來。”
“非常重要的話,皇上也會來,離這裏約莫有三五裏,有個督斬殿,專門給皇上修的,就是為了讓皇上來時不至於無處可去。”
“還不行刑,我想回去了。”
“快了,還有一刻鍾”
“……”
萬惡之源一刻鍾。
正說著,劊子手喊道:“午時已到,行刑。”
林蕪d打了個哈欠:“該有人喊刀下留人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聲“刀下留人”,伴著聲音出來的還有一抹黑色身影。
“林半仙,不一般啊。”沈長逢樂嗬嗬的說。
人群裏有眼尖的喊道:“這是哪來的女人?還想劫走犯人不成?”
隨即有人附和道:“得了吧,區區女流之輩,就她這小身板,我一個打十個。”
“把高春福給我,其他人,任你們處置。”
那道身影停在了高春福的旁邊,用匕首割高春福手腳上的繩子,嘴上在談條件,但看她的動作並沒有想和他們講道理的意思。
“這人犯了重罪,豈是你等想要帶走的?”
“我偏要把他帶走呢?”
“嘖嘖,情根深種啊。”沈長逢小聲對林蕪道。
“他倆是”林蕪還沒說完,就看見沈長逢點了點頭。
“那就連你一並留下。”說罷,幾個帶刀侍衛衝到那女子的身旁,欲將她拿下。
“看高春福夫人的臉色,精不精彩?”
林蕪看向高春福夫人,發現後者正死死盯著刑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刑台上那女子和為首的帶刀侍衛已經過了好幾招,但兩人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高夫人也是個可憐女人。”林蕪小聲歎道。
“為夫給你講講她老子以前幹過的事?聽完你就不會可憐她了。”
刑場上帶刀侍衛和跟來劫高春福的女子忽然都站立不動,盯著對方。
林蕪觀察他們觀察了好半天,才打著哈欠說:“你講吧,我看他們沒有動手的意思。”
“當明晚的睡前故事。”
“…”林蕪總是跟不上沈狀元的腦回路,興許是狀元的腦袋和別人不一樣?
這位名叫林蕪的狀元忘了自己也是狀元。
“他倆這大眼瞪小眼的,還有個完沒有?”林蕪站得不耐煩。
“不急。”沈長逢說,“你看他們都沒急。”
“他們這是哪路的招數,看誰先被盯死?”
“大概是。”沈長逢也打了個哈欠。
終於,那幾個在旁邊同人們一起看他倆大眼瞪小眼的帶刀侍衛也受不了了,一齊衝上去要把那女子拿下。
“動了動了!”林蕪抓住了沈長逢的胳膊,沈長逢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動了就動了,你激動什麼,跟孩子似的。”
“那我應該像什麼,像個年逾六十的老人?”
“那你還是像孩子吧,你鬧我也愛你。”
沈長逢後半句話是貼著林蕪耳朵說的,林蕪頓時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您正常點。”林蕪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問他是不是有毛病,於是隻得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沈長逢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也跟著他往那邊挪了一小步。
林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所有小動作在沈長逢隱含曖昧和笑意的目光中隻得作罷。
刑台上一夥人打得如火如荼,那女子隱隱顯出劣勢。
沈長逢驚歎:“不是我說,先前一個帶刀侍衛和這女子打成平手,現在一堆人都上了那女子還沒被擒,這群人幹什麼的。”
“這是哪的侍衛?”
“聽說,是看守督斬殿的。”
“…督斬殿還好嗎?”
刑台上的人約莫又打了一刻鍾才把那女子擒住。
“我想說…他們不把這事稟報皇上嗎。”林蕪看著他們死死按著前來劫人的女子。
“這場就很奇怪,你不覺得嗎?”沈長逢沉吟片刻,“從一開始,有的地方我也不明白。”
林蕪點了點頭。
刑台上的劊子手繼續行刑,一個時辰之後才結束這場行刑。
沈長逢到了尚書府就蹙著眉:“今天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猜不透。”
“好幾個人一起死,著實是奇觀,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呢?沒聽說過誰行刑是這樣的。”
“還有那幾個侍衛。”林蕪接道。
“嗯——要先聽聽今天的睡前故事嗎?”
“好啊。”林蕪作傾聽狀。
“你知道馮自海為什麼去嶺南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嗎?”
林蕪看著他,搖了搖頭。
“馮自海以前在京城當官,官不大,架不住人風流。他和皇上一個不受寵的、好像還是答應的女子勾搭在了一起。”
“這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勃然大怒,那陣高春福還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替馮自海連哄帶騙得跟皇上保證馮自海再犯事就要他命。”
“他見皇上臉上還有不滿意的神色,又連哄帶騙的說了一堆,什麼派馮自海去嶺南,下次馮自海再犯事就要他倆的命都說出來了,皇上才勉強同意。”
“後來呢?”
“後來皇上把那答應打入冷宮,把馮自海貶到了嶺南。”沈長逢頓了一下,“再後來,如你所見。”
“那那個答應呢?”
“進冷宮沒多久,終日傷心欲絕,後來鬱鬱成疾,死了。”
“還有然後嗎?”
“沒了。”
“宮廷秘辛。”林蕪忽然笑了笑,“沈大人不怕我跟皇上稟報嗎?”
沈長逢也笑了:“我對我夫人很信任,我夫人不會把我賣了的,畢竟像我這樣的人不好找。”
“誰是你夫人。”林蕪說這句話說了能有不下十遍了,以致於他懶得再說。
“你。”可偏偏對麵的人還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逼他說這句話,還不厭其煩的回答。
“沒事幹就睡覺,少說話。”林蕪麵無表情。
“都聽夫人的。”沈長逢眉眼彎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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