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板的目光一時都不曾離開過秉敬晨，心中愈發覺著這個少年可愛。“油嘴滑舌。”他喃喃道，端起酒壇倒下一碗，不緊不慢地品著。倏而，又笑著搖了搖頭。“卻也機靈活動。你若能追隨於我，我定當器重你。”
    不一時，酒上來了。
    蕭雲淵吩咐小二收起了酒碗。
    秉敬晨蜷起一腿將腳踩在長凳上，拔去塞子，手扒住壇口仰頭便往嘴裏灌去。末了，拂袖一抹嘴角和下巴，笑問道，“雲淵兄嚐言我喝酒的舉動不雅觀，如今怎麼也學起我來了？”
    蕭雲淵方放下酒壇，來不及擦嘴忙就回他道，“初見時確覺敬晨弟弟有失禮儀。然後來仔細想想，弟弟個性爽快直率，與我平常所見攀炎附勢之人不同，毫無惺惺作態之勢。正是我願結交的朋友。何況我與弟弟共同飲酒，怎可弟弟獨樂。”
    秉敬晨痞壞一笑，斜眼瞥向他。“你就不怕常與我在一起放浪形骸，不自覺形成了習慣。屆時被你兄長看到你無禮的一麵，無辜指責於你。”
    蕭雲淵拍了拍胸脯，寬心道，“他願意怎麼說皆由了他去，我管不著也犯不著管。我理當自己快活。”
    秉敬晨灌下一大口酒。轉眼望向欄杆外，無意間見一人的身影熟悉，便伸長脖子多看了幾眼。
    “雲淵兄，那位女子你認得不？”
    蕭雲淵惑然。“誰？”
    秉敬晨將手中折扇一指樓下。“對麵首飾店的那個人。”
    蕭雲淵順勢張望下去，觀了一時。“認得。她是我舅母。也就是當今的太子妃。”俄而，不解道，“舅母今日怎麼一個人在街上遊玩？”
    “她的侍女不跟著呢麼？”
    “我非是指下人。”蕭雲淵探頭再望了望。“尋常舅母出門時身旁總跟有尾巴，或是他們太子府的長公子李成坤，或是慎王府的世子李琸華。舅母走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半步不出形影相隨。今日奇怪，那兩人竟一個也不在。”
    秉敬晨見明旒將一枚鐲子套上手腕，翻手覆手的轉著看，道，“她似乎中意那對銀鐲子。”
    蕭雲淵撇撇嘴。“舅母自小在皇宮長大，什麼樣的金銀珠寶沒見過，這樣小店裏的首飾她是瞧不上眼的。不過她容貌美，皮膚也白，即便戴隻草繩在手上也是好看的。”
    “雲淵兄此言差矣，我觀太子妃應是個十分講究的人。你看她的那支發簪，烏木製，與她發色相近，不甚顯眼。別於腦後，頭發雖鬆散卻不至於淩亂。你再觀她的耳飾，形狀簡單，亦不怎麼起眼。這些配飾皆與她今日的穿著協調。而那掌櫃的為她所推薦的鐲子大都色澤豔麗，唯有她手上拿著的一對銀鐲子尚且可以與衣相配。”
    “經過弟弟的這番分析，果真如此。”
    花老板聽完秉敬晨的言論，也轉頭看了過去。打量一二，暗自歎服。
    兩壇石凍春下肚，蕭雲淵臉色緋紅醉眼迷離。又與秉敬晨撞了一下酒壇子，送近嘴前卻一股腦兒的全倒在了下巴上。酒沿著脖頸流淌下去，片刻便把前襟浸了個濕透。
    “敬晨弟弟。”他突然淚眼朦朧，手將那空壇子抓得生緊。“秉敬晨。”他再喚道。
    秉敬晨一唬，發愣小許，掏出手巾遞給了他。
    “我不要手巾，我自有我的手巾。”蕭雲淵放下壇子，將渾身上下摸遍，抬眼瞥看了眼秉敬晨，接過他的手巾擦去了下巴和脖子上的酒。“我拿回去洗洗，改日奉還弟弟。”
    “雲淵兄無需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