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早早兀的笑出了聲。“晨兒非是個舉止輕薄的孩子，我信。我隻在顧慮他和楚青禾的婚事。每每與他說起，他總模棱兩可含糊其辭，著實叫我琢磨不透他的心意。”
    “哥不明說，我亦不敢胡亂猜測。倘若娘準許，我可想方設法套套他的話。不過，這事兒娘是怎麼樣的看法呢？”
    “縱使我有看法也不能代替晨兒的意思。你若套得出他的話，倒算作本事了。”
    “我知道哥向來言行謹慎，但我自有辦法。”
    “也罷，由你試試。”管早早品了口茶，揉著肩膀舒展了舒展身子。“對弈一局。我看看你近來可有長進，可有偷懶。”
    “是。”秉慕沄緩緩鬆了口氣。
    卻說秉敬晨本打算回房換身衣服，又恐正撞上秉元春，輕則少不得他的一通問話，重則被禁足數日。為省去諸多麻煩，他便直向大門去，離開了星羅棋布。
    剛進到東市市口，迎麵見有一人大搖大擺走近前來。細觀對方眼熟，他特意多留神看了幾眼。
    是蕭雲淵。雪青長衫，月白外衣。一支白玉簪正插於頭頂的發髻。左側眼瞼下有一處明顯的割傷。然他麵如冠玉眉目清秀，並不因那道疤痕的醜陋而失去奕奕神采。
    秉敬晨原是不準備與蕭雲淵照麵，作速將腳下方向一轉，欲擇他路以避開。哪知腿還未邁出，已先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臂。
    “果真是敬晨弟弟。”蕭雲淵喜出望外，將胳膊攬過秉敬晨的肩，順勢更往懷裏摟了摟他。“我隻當認錯了人呢。敬晨弟弟少年老成，竟也會穿這色淺的衣衫。我觀你今日未束發，著實缺少了幾分過往的幹練勁兒。唯不變的是數月未見，弟弟的個頭依舊顯矮小。”
    秉敬晨聞言，麵色不甚悅。
    “僅僅兩月，縱使我有長高，雲淵兄怕也看不出什麼詳細來。”
    蕭雲淵大笑。“也對，敬晨弟弟正處在長身體的年紀，我確實不該取笑於你。不知敬晨弟弟來長安城欲為何事？若非十分緊要，不妨先隨我去酒樓裏坐一時。”他一邊說著，一邊緊抓住秉敬晨的肩攬著他一並往街巷的深處走了去。“我在這附近發現了一家酒館，他家的酒呐著實醇香，飲過之後許久仍覺回味無窮。我想敬晨弟弟一定會喜歡。”
    “不知是哪家酒館，雲淵兄無妨說出名號與我聽聽。”
    秉敬晨從掛在腰間的囊袋裏取出一段錦帶來，用手攏了攏頭發隨意束了。
    “杏花坊。弟弟可有見解？”
    “杏花坊我原是去過兩三回，沒什麼好的印象。那掌櫃的總擺出一副死人臉，看著晦氣。店夥計做事墨跡，叫人好等。店麵狹小擁擠，采光不甚好，頗影響飲酒的心情。若隻言酒，倒也屬上品。”
    “如此這般。”蕭雲淵若有所思點了下頭。“我們無妨坐去二樓。想這高處該是寬敞亮堂些的。”
    “興許他家的二樓別有用途呢。”秉敬晨輕笑。“雲淵兄既然有心要與我吃酒，我自不能辜負了你的美意使你難堪。也罷，今日就去杏花坊。”
    “敬晨弟弟依舊爽快。不知弟弟吃完了酒可還有其他的消遣？”
    秉敬晨目光捎帶玩賞意味，一一覽過臨街的攤鋪，漫不經心道，“我嘛，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