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李成坤沒好氣道，“我路經平仲園，便想著進來看看疆兒弟弟，哪知竟逢上了這等晦氣之事。若非我眼疾手快將那著了火的燈籠踢下門庭，你們可就闖了大禍了。”他提高嗓門，厲聲叱道，“可是平日裏太子妃太縱容了你們，才給你們養成了現在這副好吃懶做的毛病！”
    宛盈和宛月嚇得直哆嗦，嘴裏連連念叨著“奴婢不敢。”
    “惺惺作態！”李成坤鄙夷哼了聲，不依不饒道，“我看你倆不是不敢，是實在膽大包天！”他抬手指向園子裏，怒聲斥道，“太子妃叫你們看守平仲園，你倆懶人倒是睡得心安理得。你們如此大意疏忽，倘若稍有差池，即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拉出去砍的！”
    “是，是，是。”
    李成坤怒火難消，狠瞪了兩人一眼，憤憤然往台階下去了。
    宛盈和宛月麵麵相覷，不知所措。許久，恍然回神，慌忙找來掃帚和簸箕將前庭清掃幹淨了。倆人心有餘悸，分別蹲坐在內門檻兩側，兩手托腮眼睛緊緊盯著麵前黑漆漆的影壁。奈何強撐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哈欠連連。不多時，兩人又呼呼大睡了過去。
    李成坤憋著一肚子的火氣悶悶不樂回到耑誠苑。
    他遠遠望見庭院的小石桌旁立著個人影，細觀那女子個頭高挑，身形纖細，裝束講究，全然不似念玉。又她左右徘徊似猶豫不定。腳底下卻是半步也不肯多邁出，生怕自己遠離了石桌。
    李成坤心生戒備，箭步衝上，正欲伸手鉗住她的後頸，給她來個先發製人。驀地瞟見桌上的小碗，便旋即收回手去，佯作無事輕咳了聲。
    未等他開口詢問，那女子倒先鬆了氣，自顧自喋喋不休解釋了起來。
    李成坤在一旁聽了半晌，著實聽得失去了耐心，打斷她高聲道，“你且簡單說。”
    女子微張了張嘴，未言。再垂目思忖了片刻，道，“回長公子，奴婢乃是前院的下等丫鬟。”
    李成坤將目光上下打量了番她，點了下頭，若有所思道，“原來是前院的，難怪我看著你麵生。”他朝湯碗努了下嘴，接著問道，“誰讓你送來的？”
    “回長公子，是早些時候太子殿下吩咐奴婢送宵夜來與長公子。正巧長公子不在耑誠苑，又您的院中也不見有個可以叮囑事情的人。奴婢不知如何是好，便在此一直候著長公子了。”
    這女子雖說話囉嗦，但行事沉穩老練，全然不像是下等的丫鬟，至少應是前院的一個管事的。
    “是殿下吩咐你來的？”李成坤狐疑，複問道，“確定不是太子妃？”
    “是太子殿下。”女子看著李成坤，目不轉睛。
    “哦，那你便替我謝謝殿下了。”李成坤俯下身去看了看小碗。“你怎也不用個蓋子蓋住。現在放涼了，你叫我如何吃？”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端回廚房去讓重新做一份來給長公子。”
    “重做？廚房重做一份還還需幾多時辰，叫我好等。”
    “那奴婢端給您去熱熱？”
    “不必，太麻煩了。你下回長點心吧，可別總叫人覺得你們前院的丫鬟做事情的時候都不帶腦子。”李成坤不屑道。“這是什麼粥？”
    “回長公子，這不是粥，是羹，銀耳蓮子羹。今日府裏送來新的蓮子，太子妃特意囑咐廚房預留出一部分給長公子。殿下在用宵夜時想起此事，便即刻吩咐奴婢命廚房趁新鮮做了蓮子羹給長公子送來。”
    “原來如此。你且先退下吧，待我吃完便讓念玉把碗送回廚房去。”
    女子行了禮，緩緩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
    李成坤在石桌旁坐下身，拿起湯匙攪了攪羹，舀起一顆蓮子細觀了觀，又倒回了碗中。
    “倒是放了不少的蓮子。隻可惜呐，撒錯了謊。太子的眼裏和心裏隻有李隴嶽，怎可能會想得起我。”
    他盯著湯碗裏的蓮子許久，突然失落了起來。舀出一大勺送進嘴裏，囫圇吞了下。
    “年初時我隻開玩笑的跟你提過一嘴，不成想你竟都還記得。”
    “我方才道疆兒弟弟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