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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視著自己背著武以言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也不算背著,全校都知道),司無邪又開始躲著楊毅瑩,但楊毅瑩也消失了,不再找他。
終於到了科技設計大賽的前一天。明天是周末,科大將連續兩天展出參賽作品,並進行專家評比和投票評比。
提前幾天公告就已經貼出來了,包括展覽的地點,時間,評比方式,專利保護措施等等。為了有驚喜感,比賽要求所有作品在參賽前均需要足夠的遮蓋措施,隻能在大賽當天八點開始時揭開。
這一天,全校停課,卻是全校都異常忙碌的時刻。
大早上,武以言就到體育館去搶位置了,他們的作品被分到將在體育館展出。為了能讓更多人看到,門口之類的地方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他的師弟們,則在準備給作品打包。
他們的那個“超微粒子煙花”不可能以實物形式出現在實驗室外,而是做了視頻資料,輔以動畫解說。因此需要搬去的是個投屏。還有設計精良的說明版,爭取既吸睛,又能讓外行看懂。
至於那個“不磨損的摩擦生熱裝置”半成品,則被裝箱,同時還有個小型發電機,和包括繼續研究方向的說明板。
司無邪自己的同學也做著同樣的準備工作,具體是什麼他不知道。他的工作,是把他和武以言兩人的攝影作品拿到文科學院的綜合樓去找地方掛上。
九張照片已經提前印刷出來,裝在畫框裏,加上做遮蓋的厚窗簾布,還有錘子和釘子之類的零件,挺沉的。
下了樓,司無邪的一個師弟已經等在那裏,騎個三輪車。
司無邪點個頭,算作打招呼,待要繼續走,被他師弟叫住:“司無邪,師兄叫我送你過去。”
原來是武以言派來幫他運東西的
兩個信息同時在司無邪腦海裏打轉,一個是他師兄怕他累,已經提前給他安排好了,這讓他既開心又不滿,不滿的是武以言不能親自來幫他;另一個信息是那個師弟好不容易扯出的笑容下無法掩藏的鄙視。
那個鄙視讓他勉強扯出的笑臉異常扭曲,以至於司無邪愣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坐車。
那個師弟於是更不滿了。
一路上,司無邪跟在那師弟身後走著,不想看他的表情。
車速沒法快起來,校園裏到處都是人。
為了保護作品不外泄,學校甚至聘請了市裏軍校大二的大部分學生,和武警支隊一個連的武警,加上學校保安全體出動做保安,要求每個作品至少有兩人輪班。
雖然有些作品不需要,例如他們的攝影作品,隻要不提前被人把幕布揭開即可。但有不少作品是需要保護的發明,隻要提出申請,學校就會加派人手,每組輪班看管的人甚至達到四個或四個人,而且必須至少有一名武警。當然設計者也會通宵守著。
為了防止專利被搶注,每年專利局都會在學校現場辦公,不管作品做到什麼程度,隻要設計者覺得有那個價值,都可以先填表錄入申請,反正先搶個位置,批不批那是後話。
學校三十幾年的傳統下來,一組專利局工作人員都不夠用,司無邪看到在操場的一組前麵排起了長隊。
還有好幾個律師團隊也在現場辦公,特別是文科學院,掛著展板說明如何保護版權之類的。
還有醫生,還有偷摸進來又被請出去的記者和好奇心過強等不到明天的校外參觀人員,甚至有各大企業派來的專業非專業人員,打算簽下發明或者提前簽下員工……
還有各種型號人力車,和盡量減少的被特批的機動車。機動車也以工程車為主,司無邪就看到一個抓溝機正在向上吊起他們班級小組的模擬漩渦的大水槽。抓溝機本來不是幹那個用的吧,司無邪想,真是物盡其用。
到了文科學院綜合館,那師弟幫司無邪把東西拿進館內,再也懶得和他說話,轉身走了。司無邪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打算回實驗室再謝謝他。
司無邪又拿著東西在場館裏轉,好不容易七轉八拐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那是一個樓梯拐角下方,是保潔阿姨堆放雜物的地方,已經被清空,還有堆過各種雜物的痕跡。
他又轉了好幾圈,才趁人不備搶到一個梯子。
路上碰到的忙忙碌碌地布置作品的學生,司無邪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好奇、不屑和不善。
司無邪忽略他們的眼神,把照片按預先設計的九宮格順序掛在牆上,占了大幅牆麵。
他後退幾步,盯著那麵牆,看看是否歪斜。隻有他自己,沒人幫忙,隻有個保安偶爾跑過來,沙啞著聲音指點了幾句,那聲音很小,感覺他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得連話都不愛說。
司無邪調整了十幾次,胳膊都酸了,那個保安才滿意。
司無邪訝異那個保安居然如此完美主義。
那個保安又問他需不需要派人輪守,司無邪心裏煩,也沒看他一眼就拒絕了。
他在角落裏坐下,想著今天可能發生的事。
應該就是今天,雖然沒有人給他暗示,但司無邪直覺就在今天,這一切應該有個了結。
一方麵今天很亂,利於發生什麼事。
另一方麵,則完全是直覺。
隻是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以什麼形式了結?究竟需要了結什麼事?
不止他和楊毅瑩之間的事,武以言也一定以某種形式牽涉了進來。
所以武以言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是因為他知道他自己也牽涉其中嗎?
可是為什麼不聞不問呢?
司無邪想不明白武以言為什麼對這件事表現得如此淡然。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思考方向不對?
司無邪不愛動腦筋,但總有惴惴不安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去想,越想越想不明白,煩躁得狠。
也許應該直接去問武以言為什麼不管,哪怕衝他發發火、撒個嬌也好。
對司無邪不聞不問,這完全不是武以言的風格。為什麼?除非……
不對!或許司無邪一開始就想錯了,這件事或許其實一開始針對的就是武以言!
司無邪隻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司無邪煩躁地從地上彈起來,雜亂無章地轉著圈。
武以言不問不說,難道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知道楊毅瑩真正的目的?
知道楊毅瑩接近司無邪並不是為了挖它的牆腳?而是為了對武以言不利?
司無邪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自己就是武以言的軟肋,而楊毅瑩抓住自己這個軟肋,是要做什麼?
一百瓦的大燈泡在司無邪頭腦裏驟然亮起,又迅速像燈絲燒斷一樣,司無邪隻覺得眼前發黑。
武以言一定也知道!
對武以言最重要的是實驗和論文!所以武以言才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裏改論文!
那麼對武以言威脅最大的難道是他的實驗和論文?
當然司無邪還是覺得武以言最重視的是自己,隻是沒幾個人能夠傷害司無邪。
所以武以言對司無邪不問不說,隻是因為他對司無邪放心?!
司無邪用頭磕了一下牆,覺得眼前黑了一下。他搖搖頭,心想自己最近大概有點累了,就磕那麼一下,眼前居然發黑了。或者是因為他著急想明白楊毅瑩想幹什麼?
司無邪本來想今天落個單把楊毅瑩引出來,看看他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但是現在,如果他最終的目標是武以言,那自己就絕對不能落到楊毅瑩手裏!
楊毅瑩會怎麼做?綁架他?讓武以言沒法發表論文?
可是不應該啊?武以言決不會把他置於危險之中。
但如果武以言也意識不到危險?如果武以言以為楊毅瑩隻是為了挑撥他們,讓論文不能順利完成?
連司無邪自己都覺得楊毅瑩人還不錯,所以沒人會覺得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但司無邪不能冒這個險,不管他如何好奇楊毅瑩要幹什麼,一切都等武以言發表論文之後再說!
司無邪扭身向外走。
他恨自己,恨自己連腦子都懶得動。如果他早想到這些,就絕對不會特意找這個偏僻的角落,就一定不會隻留自己單獨一人,以利於楊毅瑩和他兩人獨處。
隻走了幾步,司無邪忽然覺得一陣頭暈。
原來他剛才眼前發黑,並不隻是因為他突然心裏著急。
他靠在牆邊,感受自己癱在地上,像一攤爛泥,但又似乎逐漸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想呼救,似乎發出了“救命”那兩個字,但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他想爬過拐角,爬過去,就會有其他人看到他。但是他連手指都抬不動。
看著拐角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隻要拐過那個拐角,就能看到那個幫過他幾次忙的完美主義的保安……
司無邪努力睜開眼睛,就在他馬上就要撐不住眼皮的時候,他看見那個保安向他走來。
司無邪想求救,但現在隻能微弱地動動嘴唇,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過沒關係,看到自己癱在地上,那個保安一定會意識到他出了問題。
不過那個保安四平八穩地走著,看到有人趴在地上,也不跑兩步。
他走過來,拍著司無邪的臉,抬起他的眼皮。
司無邪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他覺得自己耳朵也已經不好使了,因為他沒聽到那個保安喊人過來。
但他又聽到了聲音,就在他耳邊,低沉而溫柔:“忍一忍,小邪,馬上就好了。我盡量……”
司無邪聽出來了,最近一直在他身邊或呱噪,或溫柔的聲音,他已經非常熟悉。是楊毅瑩!他什麼時候來的?
司無邪隻剩一點感覺還存在,他感覺楊毅瑩把他抱在懷裏,什麼東西硬硬地硌著他的胳膊。
是皮帶扣,保安的皮帶扣。
司無邪突然意識到,剛才幫助自己的保安,衣服還挺新。
“小邪,對不起。”
這是他意識喪失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