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司無邪說：“回去吃吧。”他並不想去食堂，他行動不便。
    “不行。不過咱們可以去你們班教室吃。”武以言說。
    “為什麼？”
    “對不起。”武以言這個道歉很正式，司無邪不由認真地看著他。
    “你不愛和同學交流，我跟你之間……”武以言頓了一下，“是我錯，我和你之間，不應該隻有性。我跟你說的東西太少了。其實那個公告裏，最重要的是那個設計大賽。”
    科大為了鍛煉學生的想象力、創造力，每年都會舉辦設計大賽，如今已經成為學校最重要的活動。在設計大賽裏獲獎，獲得獎金隻是小事，重要的是，學校給獲獎者的評價對於他們將來找工作，是個非常大的有利因素。
    設計大賽主要包括兩大部分，一部分是命題大賽，另一部分則是自由大賽。
    命題大賽主要是針對國際國內固有賽事或各種領域先端的比拚，首先進行校內選拔。包括國人熟知的機器人大賽、建築設計大賽等。也包括國人興趣不大的專業性極強、處於研究的最先端的項目。能夠參加後一類設計的，客觀上被局限在了各個實驗室，本科生隻能盡量擠進他們的設計小組。
    命題設計如果在校內獲獎，基本就等於拿下了國家科學基金。因此學校為了保證實驗順利進行，會盡量對他們保研、保博，甚至會讓整個小組畢業留校。因此，命題大賽，雖然非常難，但一直是科大學生的必爭項目，很多人都是經過幾年的準備，才敢拿出一個設計方案。為了利於學生了解國內外先進科學研究現狀，學校還有個內部網站專門負責介紹國內外研究概況。
    所以武以言才會因為沒向司無邪提這件事，而說對不起。
    司無邪反正無所謂，即使他提前知道，也沒有那心思去準備。
    相對的，自由大賽簡直可以說沒有限製：沒有專業限製，沒有題材限製，甚至沒有形式限製，隻是為了鍛煉學生發散性思維。
    自由大賽設立了五花八門的獎項，除了各專業相關獎項外，甚至包括最佳趣味獎，頒給即使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隻要搞笑就行的設計，最佳人氣獎，完全由投票產生，最佳慨念獎，拿出一個手稿都有可能獲獎。其中最高獎項，是自由大獎。
    武以言每年都會獲得一個獎項，而他大四那年，因為獲得了自由大賽大獎和非實驗室小組的命題大賽將，直接被他老板關進了實驗室。
    設計大賽除了報名期限外，隻有兩個要求，第一是不允許反人類設計。第二是不接受個人參賽，必須以至少三人的小組形式參賽，而且每個參賽者必須參加一個班級小組，以培養集體協助能力。
    所以司無邪的班級今天就要開班會，討論這學期的各種活動，重點是討論設計大賽。
    武以言把司無邪扶進了他們班的教室，轉身去食堂打飯了。
    大部分同學已經到了，不少人都在班級吃晚飯。教室裏熱鬧非凡，大家互相談論假期，討論考試成績，說說自己對各個活動的設想，但說的最多的，還是設計大賽。
    司無邪此時才發現，很多同學從入學沒多久，就開始想點子了。
    而自己對此一無所知，的確像個白癡。
    司無邪不愛和別人說話，那些直腦子的理科同學可不管那些，纏著他聊天。他們對司無邪經常逃課還能靠全係第十二表現出紅果果的嫉妒，幸好因為他背著處分，沒得到獎學金，才讓他們心理平衡些。但知道他因為騙自己父母得抑鬱症，而在家進行了一個月的勞動改造好，心情就更好了。
    司無邪和他們笑罵了一會兒，又跟他們把排在前麵的十一個人，特別是係裏那兩個天才好一頓罵。
    那兩個天才就在他們班，引起群毆時，武以言也買了飯回來。他把司無邪從人堆裏挖出來，大喊著：“不許欺負我小師弟！”結果反而拉了仇恨，被同學們一頓打，打完時，司無邪都快吃完飯了。
    武以言吃完飯，對大家逼問設計點子時保持了神秘，等同學們基本到齊了，才被趕回到他自己的班級。
    在班長的組織下，重點的東西最後討論。他們先討論了大學生運動會的選拔，然後是校園文化節，對於隻有兩個漢子一樣的女生的理科班來說，這個文化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家一致同意待設計大賽結束之後再說。
    然後是重點的設計大賽，居然有一大部分人已經想了一些點子，一時七嘴八舌。班長先收集每個人的設計內容，然後大家根據設計內容討論組合形式。不同人的點子組合到一起，自然就分開了設計小組。而少數沒想到點子的，包括司無邪，按照個人興趣和小組人數，被分進各小組。
    下一個議題是分宿舍。司無邪又懵了，旁邊同學們看不過眼，又給他普及了一個科大的傳統，那就是每學期根據考試成績分宿舍。
    這個傳統也不是官方的，而是科大一屆屆學生內部競爭逐漸演變的。
    例如新生入學時，會根據高考成績，在每個係選出前幾名，分配到兩個大宿舍，司無邪住的那個宿舍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學期結束，因為理科學院的基礎課完全相同，所以第一至第十名學生會搬進一個宿舍，別稱狀元寢，第十一名至第二十名學生搬進另一個十人宿舍，別稱榜眼寢。
    第二十一名以後就沒有大宿舍了，但好勝心強的理科生們往往會根據成績再排到三十二名，分別住進三個四人宿舍，別稱探花寢一二三。以上統稱科舉寢。
    也有覺得壓力大的，寧可不按排名住宿，或者像司無邪這樣不在宿舍住的，就會有排在後麵的人補進來。
    大一下班學期開始，各係基礎課開始不一樣，大二開始分專業住宿，每個專業的各年級學生都住在一個樓裏，所以雖然還有按考試成績排宿舍的傳統，但不會住在新生宿舍樓了。
    而他們討論的目的，就是分享換宿舍信息，有誰不住的，又有誰想繼續按成績排宿舍的，空出來的再和好友聯係一起住的，其實挺麻煩。
    因為涉及所有大一學生，所以討論主要在論壇進行，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最後定下來。
    然後司無邪知道了一個噩耗，那就是狀元、榜眼、探花寢各自組成一個設計小組參加設計大賽，也是傳統。司無邪即使不住在榜眼寢，但成績在榜眼寢內，也得參加他們的小組。
    一個人可以參加好幾個小組，但不能用一個點子，也就是說司無邪得想兩個點子。
    司無邪歎口氣，靠在椅背上。這個動作有點突然，牽動了他屁股上的傷口，讓他僵硬了一下。
    旁邊的同學打擊他，“兩個點子還算多嗎？你不知道太極拳舍也要參加的嗎？”
    “啊？”那就是三個點子！你個拳社設計什麼？設計一套新的拳法嗎？想出一代宗師嗎？司無邪覺得現在全身最疼的地方是頭，好疼！
    “再打擊你一次，你知不知道你師兄每年都參加文科學院的設計大賽？雖然很少獲獎。不過我估計他可能讓你也參加。”
    那同學估計得不錯，的確武以言在某些方麵特別霸道。司無邪猜測如果自己拒絕參加，恐怕就連從床上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科大作為理科製霸的綜合大學，文科學院在各個方麵都處於劣勢，因此文科學院的設計大賽，既包括創新設計，也可以是成果展示，而且可以以個人的身份參加。
    “你師兄去年寫了一首詩，老搞笑了。”
    司無邪對他那個傻子一樣的師兄所寫的詩並無興趣，他滿腦子想的都是：
    四個點子啊！
    唉！
    “還有你師兄他們實驗室也會組成設計小組……”
    唉！
    司無邪已經沒心思去想自己的師兄比他還多一個小組了。
    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幾乎被各個設計討論會填滿了。
    周六和周日班裏開了兩整天的討論會，最後確定了四個參賽組。司無邪所在小組的內容是：設計漩渦漂流船模，目的是增加漂流的樂趣，順便探討能夠增加常規船在駛過漩渦時的安全性的問題。
    周六晚太極拳社討論決定，設計彈跳裝置以應用於電視電影中武打動作的拍攝，不僅要代替蹦床，而且要盡量達到威亞的高度，還要保證安全性。
    周日晚榜眼寢才有時間討論，最後定下來設計空中交通工具。這個即使不考慮動力，隻設計一個概念模型，在司無邪看來，也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不過這種被稱為“理科生的浪漫”的題目，顯然不會被輕易放棄。
    武以言和司無邪也沒精力再做什麼了，兩人討論了參加文科學院大賽的題目，最後定為藝術攝影。
    司無邪對創意什麼的沒興趣，所以武以言設計構圖、動作、場地、服裝之類的，司無邪負責準備攝影器材、道具之類的東西。
    被大賽所擾，司無邪除了被武以言摩擦的時，也有了沒法睡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