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那天，兩人第一次逛街。
    兩個帥哥走在一起，回頭率相當高。司無邪對別人的眼光完全不在意，武以言簡直想要握著司無邪的手高舉起來展示。但被司無邪冷冷的眼光打消了他的熱情。
    街上熙熙攘攘，聖誕歌叮叮當當亂響，商家都擺著小聖誕樹，帶著紅帽子。
    到處可以看到一對對戀人，拉著手，摟著腰，看得武以言直羨慕。他把手搭在司無邪肩膀上，但被司無邪一巴掌打下來。他知道司無邪嫌累，於是拉過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可是司無邪還是嫌累，把胳膊拿下來。
    武以言覺得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不能拉小手手，至少也要幹點別的吧？例如買個糖葫蘆，兩個人一起吃，或者買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
    “一會兒直接吃飯吧。”這是司無邪的回答。
    或者抓娃娃機，或者照大頭貼……
    “……”斜了武以言一眼，這就是司無邪的回答。
    有不少在街上賣玫瑰花的，平時一捧也沒多少錢，現在一支都得十元，還有人賣染成藍色的玫瑰，一支要五十元。武以言隻是往那方向轉了一下頭，就被司無邪拉走了。
    一個大型賣場前有一顆巨大的聖誕樹，其實很多家都有，但他家最大，底下很多人在拍照，不止情侶，還有父母和孩子，還有一群群的朋友。
    武以言幾乎是押著司無邪，讓別人幫他們拍了張照片，拿過來一看，武以言笑得像爛柿子，司無邪笑得……這算是笑吧？
    司無邪的理論：中國人不必過洋節。武以言猜他中國節也沒好好過過。
    於是隻好專注買東西。武以言看到什麼都想買，就像初戀的小男孩，在想要把一切覺得好的都擺到戀人麵前。
    衣服，褲子，帽子，手套，圍巾，項鏈，耳釘……
    但司無邪隻看中了兩條運動褲，穿起來舒服。
    武以言勸說他嚐試其他東西無果，隻好放棄，把兩個平平無奇、穿到別人身上可以說是醜的運動褲當做聖誕禮物送給他。
    “好吧，你也可以穿我的衣服。回去試試看有沒有合適的。”
    兩個人又去吃飯，隻不過隨便找了個街邊小店，武以言點餐都點了半天，司無邪隨便點了個牛肉蓋飯，武以言就給他加了個煎蛋，買了炸串，還如願以償買了一杯奶茶喝一杯熱果汁。兩杯都一起喝。
    武以言又想到處逛逛，看電影，打遊戲，玩密室……什麼都行。
    但司無邪說他累了。
    武以言沮喪了一下，在司無邪發現之前，又興奮地說：“早點回去好，看看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你給我準備禮物了嗎？”
    “嗯。”
    回到宿舍，武以言迫不及待要看禮物。司無邪從箱子裏拿出兩個盒子。
    “兩個禮物？”
    “算是吧。”
    武以言打開盒子，瞪大了眼睛確認了一下，哈哈大笑，“我喜歡！我喜歡！換上試試。”
    司無邪不想換。
    他買禮物的時候就猶豫了好長時間。他後悔自己對武以言太不關心，不知道他需要什麼，想要什麼。所以他也不敢確定武以言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
    但看武以言很喜歡的樣子，司無邪似乎更後悔了。
    武以言嘴咧著：“你在這裏換，我在衛生間換，換完一起看。”看司無邪不想動，他又戲弄他，“怎麼？，想讓我給你換？”
    “不用。”
    “那你就快點。”武以言拿著盒子急匆匆進了衛生間。
    司無邪知道送禮物的後果是什麼，他真想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送這個禮物給他。
    武以言在衛生間催問了好幾次，司無邪才換完。感覺從來到外不舒服，司無邪不由自主把手放在身前。
    武以言從衛生間出來。
    司無邪看著武以言。他的身材很好，肌肉棱角分明但不過分，穿著這套衣服雖然滑稽，但也把他的優點襯托地更加明顯。
    而司無邪，雖然不挑食但是吃的很少，雖然練太極拳但是懶得過分，因此身材極細，棱角分明的不是肌肉，而是骨頭。司無邪從沒覺得自己身材好，他猜測自己穿這身衣服，恰好把所有弱點都暴露出來了。
    不過最主要是羞恥。司無邪不知一遍地想：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武以言看著司無邪的眼神，近乎貪婪。他走上前去，把司無邪的手拿開，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真可愛，我的小鹿。”
    不錯，司無邪送武以言的是一套聖誕小鹿裝和一套狼狗裝。
    他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司無邪，司無邪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
    “你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司無邪不想回答。
    “轉過去，讓我看看。”
    司無邪不想動。武以言扭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去。
    武以言向下看了看，喉嚨動了動，咽了一下口水。那裏被尾巴堵住了，沒看清。“沒看清，讓我再仔細看看好沒好。”
    “好了。”司無邪急忙回答。
    武以言不理他，把他拽到床前，司無邪以為要他爬到床上，但是武以言說：“手放到床上，彎腰。”
    認命吧，司無邪依言而行。
    武以言把尾巴拿下來，又安上去，又拿下來，反反複複，又把自己作為尾巴安上去，再拿下來，再安上去，反反複複。
    司無邪在痛苦中度過了平安夜。
    最後武以言在司無邪耳邊呢喃：“你就是我最好的聖誕禮物。”
    不過司無邪已經暈過去了，聽不到了。
    不過他還活著，至少證明他自己還算平安。
    第二天躺在床上，司無邪發現自己又起不來了。
    武以言這人本就精力旺盛，他還喜歡用道具。總之看到司無邪被折磨得求饒，到失神，甚至昏迷，他就開心。
    司無邪不知道他們以後是不是一直都是這種相處模式。
    聖誕節那天，武以言從李然那裏端了一碗麵。那麵裏有薄切的牛肉、羊肉、五花肉，有大蝦鮑魚，還有綠油油的青菜，鮮美的湯汁上躺著一個半熟的荷包蛋。
    他們宿舍上麵就是實驗室，為了保證安全，隨便用電是絕對禁止的。李然住在職工宿舍，一層樓有兩個公共廚房。所以如果想開小灶的話，李然那裏很方便。
    司無邪詫異地看著這碗麵，心想剛才武以言神神秘秘出去就是為了這個？直到武以言對他說“生日快樂”時，他才意識到聖誕節那天是他的生日。
    得多懶的人才會把聖誕節那天過生日都給忘了。
    雖然隻是一碗麵，但司無邪很開心。
    那種開心不是感動得稀裏嘩啦，就隻是淡淡的開，就好像本應這樣。例如父母給他發來生日快樂的紅包，裏麵有慘淡的12。25元錢。有紅包，會讓人開心於日子如同往常，一旦沒有紅包，即使沒有多少錢，都會讓人發現，生活中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
    司無邪很安心於這種平常。
    “謝謝哥。”
    “少見啊，”武以言看著他吃麵，“不上你的時候管我叫哥。”
    “滾！”司無邪那點開心差點被吹散了。這個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吃了一會兒，司無邪問武以言：“你哪天過生日？”
    “初秋，你把我從小流氓手底下救出來那天。那天你送我最大的禮物，不是你救了我，而是讓我認識了你。”
    司無邪發現武以言偶爾會說出很肉麻的話，讓他無法往下接。隻好不理他。心裏算了半天，才算出具體日期，9月8日，他記得那天天氣正好。
    *
    文藝彙演前一天兩人去影樓借禮服，店主親自接待，勸他們做模特。武以言有答應的想法，司無邪堅決替兩人回絕了。
    晚上彩排，兩人嫌麻煩沒有換上服裝，也得到陣陣掌聲。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兩個人的頭發都該理了。
    當晚學校論壇就對兩位校草同台演出表現出了熱烈的期待，校草之爭再次被提起，後來兩邊支持者決定彙演當日定輸贏。
    彙演當日，兩人先去美發店理發。
    武以言倒是經常理的，發型偶爾小變化，這次有兩三個月沒理了。
    司無邪不喜歡自己酷似女人的臉，每次都理成小平頭。但他懶，每次都是媽媽帶他。自從高考結束之後，五六個月沒理過了，沒人提醒，司無邪自己心裏根本沒有主動理發的概念，頭發隨意用手指刨了刨，全靠顏值撐著。
    對司無邪而言，理發就像頭皮按摩，過一會兒就睡著了。被搖醒時，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騰地生起一股怒火。這根本不是他要求的平頭，而是女生經常理的削發。在他身後，理發店主和武以言都笑嘻嘻地看著他。
    “重來！”司無邪明白武以言在搞鬼。
    “別。人家也累了半天了，你看好多人等著呢。”
    因為要文藝彙演，等著弄頭發的人的確不少。司無邪冷冷掃了一眼其他人，說：“他們不急。”
    司無邪得出結論，誰也不敢吱聲。雖然他看起來若不經風，但是他把武以言揍進醫院的場麵，可是幾乎全校的人都來圍觀的。
    “我急呀，”武以言去拉司無邪站起來，“下一個該輪到我了。”司無邪賴在椅子上不起來，武以言湊過去就要親他，“乖，聽話！”司無邪向後一躲，迫不得已站起身來，武以言就像搶椅子一樣坐在他的位置上。
    司無邪隻好坐在一邊等著他。
    武以言和司無邪不同，理發的時候也說個不停，所有店裏的學生，既被武以言逗得想笑，看到司無邪冷酷的臉又不笑得很不隨心，氣氛尷尬至極。
    武以言兩三個月不理發，似乎就是為換發型的。他理的是時下流行兩側和後麵短，中間長的發型，用發膠把頭發往後一背，帥得司無邪都移不開眼睛。
    他們一離開理發店，店裏就熱鬧得議論起來。沒多久，學校論壇上就出現了兩人理發的照片，一個睡著覺軟糯可愛，另一個瞎指揮活潑搞怪，下麵的評論大呼後悔沒看到現場。有人還把司無邪理發後等待時冷酷的表情發上去做對比，瞬間司無邪又增加了不少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