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忘月湖下葬浮沉 第五十八章互戴戒指定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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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中,顧月歌道出了讓霍重華刻骨銘心的話:“這就是我為你創作的曲子,叫《月華歌》。”
顧月歌隻是道出了心中所想,他卻不知道,他所說的話,在霍重華心目中占據了什麼樣的分量。下一刻,霍重華右手食指上的雙月戒發出了嘶鳴的響聲,並伴隨著黑白兩道光芒。那經年累月,緊緊咬住自己食指的戒指環,突然鬆動,那緊緊嵌入環抱的墨雪雙月戒指,也隨之分開而來,變為兩枚獨立的彎月戒指。
對此情形,顧月歌一臉懵逼。在他看來,霍重華一直戴的這個戒指,類似於乾坤袋一樣有著收納的功能,三年來也一直看著他戴在手上從不離手。如今卻裂開了,這難道是不詳的征兆?如果當真如此,他內心是拒絕的。
然而,他卻不知,此時麵如常色的霍重華,內心深處竟有如波濤洶湧,難以平靜。這顆伴隨著他二十來年的戒指,是他一出生便戴在手上的,與生俱來的,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他深知這個戒指的意義,和如今裂開的征兆,隻是,他內心也是拒絕的。
“九兒,這怎麼回事啊?”顧月歌心驚膽戰地問道。
霍重華盯著脫離他右手食指的兩枚彎月戒指,如今已經掉落在了地上,他在旁邊,內心翻江倒海。如果血引結契,隻是迫不得已,一開始便不是他心中所願,可是如今戒指的分離掉落,卻又更深一層的涵義了。而這一層涵義,亦是霍重華不願意去觸及的。隻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了。良久,在顧月歌惴惴不安之下,他沉聲道:“顧月歌,請……您,過來。”
顧月歌被霍重華突如其來的敬稱和語氣嚇住了,他亦步亦趨,最後在霍重華麵前站定。當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霍重華將地上的兩枚戒指拿了起來,然後端端正正地跪立在顧月歌麵前,捧起他的左手,將其中一枚雪月戒指,戴在了顧月歌的無名指上。然後,他將墨月戒指,交到顧月歌手中,輕聲道:“請您,幫九兒,也戴上。”
“哦,好的好的!”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顧月歌還是捧起了霍重華的左手,和霍重華一樣,將墨月戒指,戴在了霍重華的無名指上。
整個過程,雖然簡短,但卻顯得很莊重。顧月歌不清楚這個舉動意欲何為,但是他看得出,霍重華他很重視,因此他也不敢懈怠。
將軍府中,兩道身影,一黑一白,一站一跪,互戴戒指,結下情緣,難解難分。
離開帝都,他們到了姑蘇,顧月歌的家鄉。經過了這麼多年,顧月歌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回到這個地方了,而且,身側還有伊人相伴。顧月歌帶著霍重華,來到了姑蘇城南,一處遠離了水鄉小鎮的林間,一路下來,可以見到小橋流水在人家,一派祥和安寧之地。隻是,當他們來到了目的地時,卻不見顧月歌所說的一處屋舍,反而是一片空曠之地,草木不生,儼然一處不毛之地。與此相反,在這處空地外,卻是花草樹木,蟲鳴鳥叫,屋舍散落,炊煙嫋嫋。
此情此景,極為非常。
“我的家呢?”顧月歌看著眼前之景,當下驚慌失措。
霍重華冷靜道:“顧月歌,你先不要著急,先問下周邊人家,看下是怎麼回事。”
顧月歌看見遠處一戶人家,有一位砍柴的樵夫正要歸家,拔腿就跑了過去,拉著喊著問:“我想問下,那裏,那裏……”他的手顫抖得指著那處空曠之地,語無倫次。莫名被拉住的樵夫,也都嚇得麵色蒼白,連忙喊著救命。
霍重華看不下去了,他趕緊扯開了顧月歌緊緊拽住人家胸口的手,然後安撫受驚嚇之人,“在下霍重華,修仙人士,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那受驚嚇的樵夫一見到霍重華天人之姿仙風道骨,且文質彬彬禮儀得體,也就很快忘記了顧月歌方才失禮的舉措了,他連忙向霍重華鞠躬回禮,“原來是霍神仙,小人失禮了。”
沒辦法,鄉野之人,對於修仙之人來說,無論等級高低,道行深淺,就都是神仙了。而且對方還是這麼好看的修仙之人,說是神仙也不誇張。霍重華也懶得去糾正那人的稱謂了,他問道:“敢問這位壯士,那處空地,之前的屋舍,為何如今不見蹤跡?”
“你說那個地兒啊?”樵夫滿臉震驚:“霍神仙有所不知啊,那個宅子一直以來就從未有人進出,尋思可能是空宅,無人居住。可是無奈修葺得極為精致美觀,有多少人想翻牆進去一探究竟,最後都被一股無形的阻力打了出來,讓人瘮得慌。久而久之,就沒有人願意靠近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一個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沉,基本上沒有人半夜起床,第二天一起來,那個宅子就憑空消失了。真是邪門了!”
此時,路過的一名路人甲,一聽到幾個人在說關於空宅消失的事情,也一臉吃瓜地加入了聊天:“可不是嘛,換做平時啊,總會有人家臨晨起來農作,可是偏偏那一夜,所有人都睡死了,沒人起來。那件宅子啊,就這樣一夜之間,沒有了。而且留下的空地,寸草不生,連飛禽走獸都沒有在這片空地上停留過,讓人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樵夫連忙補充:“對對對,後來我們詢問了所有人家,都說不知道這回事,那晚上沒人起來。”
路人甲也點了點頭:“想想也忒瘮人,如果不是大家世世代代在此地生活,而且這些影響也隻是限於那空宅的範圍,對周邊人家至今沒有影響,否則大夥兒都在考慮,是否要搬遷呢。”
最後,樵夫和路人甲聊著聊著,覺得投緣,居然興高采烈結伴而行,留下了顧月歌和霍重華兩人,聊著這些陳年奇事起來了。顧月歌聽了樵夫和路人甲所說的話後,也終於鎮定下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歡欣愉悅,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疲憊。即便是之前艱苦的刑罰,霍重華也從未瞧見顧月歌如今這般疲憊狀態。
他隻見顧月歌來到空地麵前,然後坐了下來,屈膝抱住,將臉深深埋進雙膝之間。霍重華來到他的身後,默默地陪著他。顧月歌不言,他亦不語。他願意等著顧月歌開口說話的時候。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何時了,顧月歌方才抬起頭,他自我嘲笑:“沒想到,躲了這麼久,最終他還是不放過我。”
“那個人……”霍重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顧月歌誠實道出:“他是我的父親!”
果然!正如霍重華所料。雖然時隔多年,但能使一所宅邸一夜之間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唯有高深法術。這三年來,他與顧月歌朝夕相處,他不是不能能感知到顧月歌身上與生俱來的修煉天賦,和日漸上升的修煉層次。自上次和薛驚濤大戰,他能夠感知到顧月歌身上凝聚的金丹之力。因此他可以斷定,顧月歌如今步入金丹期。如若不是修道世家,斷不能在短時間內如此突飛猛進。
因此,顧月歌所在的家族,必定也是修道世家無疑。而讓一個家一夜之間消失的,隻能是其家主,而那家主,便是顧月歌的生父。
顧月歌眺望著這一片空地,情緒低落,他緩緩道出:“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九兒,姑蘇實際上,是我母親的家。我母親因為生我難產而去世,所以,我父親一直不喜歡我,認為是我害死我母親。從小我就離開父親的家,來到母親家裏住。現在,父親是要逼我回去了。”
霍重華隻知道,這三年來,是顧月歌一直陪伴著自己,為自己解開心結,和家裏人的心結。也是這三年來,顧月歌一直為的自己,可是他從未想過,顧月歌的身世,竟然如此悲涼。他這一生,未曾感受過雙親之愛吧。他輕輕按住了顧月歌的肩膀,道:“……對不起。”
他這才發現,直至此刻,他竟然幫不上他什麼,隻能說對不起。
顧月歌笑了笑:“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隻是接下來,恐怕我要去找父親了,他用母親的宅邸,用我剩餘的念想,逼我回去。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去長堯山了。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霍重華搖了搖頭:“無妨,你先和家人解開心結,霍某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的。”
顧月歌覆上了霍重華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問:“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呢?”
霍重華隨即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據霍某所知,進入長堯山修行三年後,便可下山修業曆練,到時候,應該可以見到。”
“好!”不知為何,霍重華收回手的時候,顧月歌心中竟然有一絲失落。他強顏歡笑:“好,那我等你。”
霍重華狹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好,三年後。”
顧月歌站起身,回過頭,深深凝視著眼前這素衣蹁躚,猶如三年前琴台宴,他深深凝望著他一樣,他道:“行,三年後,長堯山弟子招收之地,風雲城外,九兒,我們,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