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揚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我皺著眉頭打量眼前的這家名為“BEERBAR”的酒吧。
    昏黃的燈光打在陳舊的招牌上。玻璃門很久都沒有清理過，積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垢。
    “你們平常都是在這裏消遣？”
    “嗯哼。”
    米揚拽著我走進BEERBAR。
    吧台後的調酒師是個二十來歲的男生，清瘦精幹，臉上掛著招待員應有的招牌式的微笑。他身著黑色馬甲白色打底衫，酒紅色的領帶緊稱地係在襯衣的領子下麵。
    舞台上燈光閃爍，年輕的男人懷抱吉他站在麥克風前深情地唱著歌。在他的身後，架子鼓手閉著眼睛揮舞著手中的鼓槌。彈鋼琴的女孩頗顯脫俗不凡，挺直了身板坐在琴凳上。她的手指飛快地交替著，下巴還伴隨著樂聲有節奏得上下點著。
    舞台周圍的沙發裏坐著的基本上都是年齡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和少女。
    米揚脫下外套拎在手中。
    “怎麼樣？”
    “不怎樣。你帶我來這兒，就不怕我掃了你的興？”
    “雲涯，你肯跟我來，我就相當滿足了。”
    米揚一邊說著，一邊不安分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這分明是被你拐來的。”
    “嘿，米揚！”女孩的聲音聽上去陰陽怪氣的。“你可是好久都沒來BEERBAR了。”她瞥了一眼我，幾乎蹭著我的肩從我身旁走了過去。斜對麵的男孩正著衝她拍了拍大腿。
    米揚點頭應了聲。他轉臉看向我，“雲涯，你喝點什麼？”
    “隨便。和你一樣吧。”
    我目光警惕，掃視了一周。
    “不習慣酒吧？”他摟住我的腰，手扣在我的腰帶上。“我特別好奇哎，像雲涯這麼刻板的人一般都去哪裏放鬆消遣呢？”
    “你每天都跟蹤我，還沒有發現？”
    “不夠，不夠。”米揚搖了搖頭。他靠著沙發背，打了個響指，“陳剛，兩杯檸檬汁。”
    “呦，米揚，你什麼時候開始喝起果汁了？”
    “雲涯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喝酒。”
    陳剛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別緊張，就算是在學校裏，他們也不見得能認出你來。”米揚寬慰我道。
    “米揚，檸檬汁。”
    他將胳膊環繞過我的肩，接住了陳剛遞過來的兩隻玻璃杯。整個人被他攬在懷裏，我感到有些難受。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別扭，撤了手，又靠身在了沙發背上。
    那杯檸檬汁的顏色，綠的妖媚。
    我舉杯一飲而盡。
    不多時，頭又暈又疼，眼皮也沉重得厲害。我側歪下腦袋枕在他的肩上。半晌，便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米揚……我好困……”
    迷迷糊糊中，米揚的臉色突然變得比死人還難看。他吐掉叼在嘴裏的煙，緊緊地抱住了我。
    “陳剛，誰他媽讓你給雲涯下藥了！”
    酒吧瞬時安靜了下來。舞台的奏樂也在同一時間裏停了。
    “我以為你……”
    米揚甩下手中的牌，扯過外套裹在我身上。“雲涯，你忍一時，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我打了個哆嗦，輕拽住了他。
    “米揚，你別發脾氣……沒事兒……我隻是想睡會兒……睡一會兒就好……”
    我不知道我喝下了什麼。我半夢半醒，隻覺周身燥熱得厲害。我瘋狂地與一人纏綿，耳畔他痛苦的呻吟聲愈發使我興奮。
    清晨睜開眼時，米揚正趴在床邊熟睡。
    頭還在疼。我扶著床緩慢坐起身，卻仍是不小心驚醒了他。
    “昨晚夏雲落打電話，我替你接了。我說你在我家。我沒有亂說什麼的。”米揚低垂著腦袋，目光躲閃，不敢看我。“對不起，雲涯，我不該帶你去酒吧的。”
    “亂說了又能怎樣，你緊張什麼。”我揉摁著太陽穴，巡視了番四周。“你家的環境還不錯嘛。我決定了，就住這兒。”
    “你是說，”米揚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還閃著淚光。他興奮不已，大聲嚷道，“你同意和我住了？”
    “怎麼，你不願意？我還想著下午就搬東西過來呢。”
    “願意！鐵定願意！我給你搬。”
    米揚天真的笑容和小時候的雲落近乎一模一樣。
    一瞬間，我的腦中又浮現出了那日看到的雲落緊密依偎在冷遙懷中的畫麵。雲兮咖啡的落地櫥窗後麵假花妖豔，而雲落的臉上洋溢著的幸福微笑，比假花更明媚。他從未這樣對我笑過。
    “他說他們隻是朋友，那他為什麼不推開他！他明明笑的那麼開心……”
    腦袋突然猶被劈裂一般劇烈疼痛。我握緊了拳頭使勁砸向頭顱。
    “他直白說不也很好麼，為什麼要欺騙我！”
    “雲涯！”米揚著實嚇了一大跳，慌忙抓住了我的手腕。“別這樣，雲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