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這該死的勝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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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清脆的聲音在休息室響起,玻璃的碎片四散在大理石砌成的地磚上,清水順著桌麵流瀉下來,在燈光下泛起泠泠的冷光。趙安年慌亂地從兜裏拿出紙巾準備擦掉,坐在旁邊打著遊戲的劉瀟聽到聲響轉過身來:“你今天怎麼了,感覺從早上來你就魂不守舍的,怎麼?給你一天休息還沒休息好呢。”
“啊,不是。”拿著笤帚把散落一地的玻璃渣掃走,趙安年頭也不抬。“大概是有點感冒了吧,精神不濟。”
“哈?”劉瀟看了眼茶水間外麵的走廊,寬闊的廊道上並沒有一個人但他還是把聲音調小道:“這領導不厚道啊,勞心勞力工作外又給伺候了一宿,轉頭就把感冒傳染給你?”
劉瀟的調侃惹的趙安年一個白眼:“瞎說什麼,是昨天早上凍的。”
“早上?昨天並不怎麼冷啊。”
廢話,我起的那麼早我當然知道不冷,身體的冷跟心冷能一樣嗎?!趙安年望著簸箕裏混著灰塵水漬而變得肮髒的碎片,再也翻不起那透亮的光彩,他將這些垃圾倒進垃圾桶,聽著碎片落下時的碰撞聲,不自覺地閉上眼。
其實他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怎麼從蕭柯家出來的,那個在他冷靜的眼睛看來堪稱“詭異”的場景裏,趙安年不能否認心髒處傳來的那陣糾緊的痛感,那陣痛感在瞬間傳遞過四肢百骸,逼停周身的血液,冰冷到極致的那種灼燒感便開始蔓延,讓他的眼中一片空白,如行在雲霧之間,看不見前路也斷絕了退路。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他早已經離開了那棟別墅,並且在這樹林掩映的山間道路上茫無目的的走了近兩個小時,周圍是往來的車輛夾裹的陣陣秋風,如刀刃割破衣衫,留下一地逶迤的血跡。趙安年打了個冷戰,他這才發現,在蕭柯家裏隨手脫掉的大衣居然到現在都沒有穿上,在深秋的山林道路上,濕重的水汽浸染在他單薄的線衫上,濕漉漉的鋪上薄薄一層,他嘲諷地笑了一聲,將大衣穿好,走進朝霞氤氳,秋霧迷蒙的前方。
“衣服穿少了唄。”趙安年明顯不想再多說,收拾好自己弄出的殘局,他拿起自己的東西:“你就在這裏繼續打你的排位吧,我先走了。”
“去哪啊,總不能休息時間還去工作吧?”
“吹風。”玻璃門無聲的開合,趙安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之外,劉瀟看了眼自家被推掉的大營,撇撇嘴:“感冒還吹風,病糊塗了吧?”
趙安年的感冒自然是隨口胡謅的,學生時代東拚西跑打零工,工作時期給老板鞍前馬後,體質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至於吹個風就躺了,不過……“阿嚏!”趙安年打了個噴嚏,還是著涼了。
他推開露台的門,溫醺的日光毫無保留的將他籠罩,那些細碎又充滿了整個空間的陽光就如細流一般,驅散了周身的冰涼,讓他因為在蕭柯那裏的失利而低落的心情都跟著稍微好了起來。他打開販賣機買的咖啡,斜靠著欄杆望著馬路上步履匆忙的行人,如織的車流,遠方是無垠的藍天,日光傾瀉而下,在梧桐樹的間隙落下稀稀落落的光影,間或有飛鳥掠空而過,在遠處的圍欄上停留,旁若無人的梳理自己的羽毛,趙安年默不作聲的瞧著,私心的享受下這片刻的寧靜,雖然蕭柯那裏翻車了,而且蕭柯也完全沒有想追回他的動作,趙安年已經心煩意亂,暴躁的隻想掀桌子踹板凳立刻提刀剁了蕭柯,但他也想偷得這半點浮生閑。
“嗡——”
就是有點事與願違,電話的振動讓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立在圍欄上的小鳥在這陌生的聲音響起時,就驚的飛到了天空,很快隱匿在了路邊一株高大的梧桐樹裏,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拿起手機:“也用不著打電話給我吧。”
“你跟蕭柯掰了?”電話那頭的人完全不理會趙安年的抱怨,直接單刀直入。
趙安年想點頭,想到這是在打電話:“對。”
“我他媽的當初就說了,這個法子不靠譜,結果呢,你因為蕭柯的性取向,對你有那麼點意思,就急功近利,上趕著往上攆!”
“結果呢,這屁還沒撈著半點,那老東西就換人了?他媽的,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把夫人也賠進去了!這個糟老頭子……”
趙安年聽著電話那頭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句話也不敢說,他承認他當時確實是抱著急切接近蕭柯的想法,想著就算做個情人他也是能接受的,畢竟自己年輕,相貌不算頂尖也是能讓人稱讚的,多花點心思也不至於套不牢……
他是真沒預料到為了拉近關係,這才“作”了一次,就把人“作”沒了,他想著當情人,原來人家眼裏自己充其量就是個炮友。
趙安年有苦難言,還是對自己盲目自信了……
“現在呢,打算怎麼辦?”對麵罵了半天把心裏那口惡氣出了,終於想起來電話那頭的趙安年,問道。
“糾結。”
“怎麼?都這樣了還想著舔回去?!”哪怕趙安年隻說了兩個字,對麵也立刻明白了趙安年不舍得的心情,他真的是恨鐵不成鋼,隻想從電話裏跑出來暴打趙安年一頓。
趙安年換了個姿勢,目光落在樓梯處的門上,這樣能第一時間看到其他人過來:“這樣真的太下賤了,說實話,心理跟情感都接受不了。”
“可理智上還想著去試試。”對麵的語氣陰陽怪氣,對趙安年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但他也是真的心疼趙安年,一個男人被男人上了就算了,都沒打算當正常交往對象看待,還要去舔著臉湊上去,他光想想肺都要氣炸了。
他為趙安年感到不值,卻因為太了解而又感到深深的難過。
“嗯。”趙安年回答的很輕,就如浮羽一般,在風聲嗚鳴與樹葉娑婆下無聲的消弭在青空裏。
“我不建議這麼做。”
“我知道。”正午的陽光依然有些刺眼,即使伸手遮擋依然有細碎的金箔落進眼中,趙安年眨眨眼,像是想將這點光都排斥出自己的眼中一樣:“我為了這個人真是卑微到塵埃裏了,嘿。”
像是覺得自己說了好笑的話,趙安年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電話那頭靜默一片,聽著趙安年似嗚似咽的笑,直到聲音漸漸消匿下去,他才說道:“斷了吧,你……別這麼對自己……”
“我沒有。”順著信號傳遞過來的聲音已經失真,但依然能聽到趙安年抽泣的鼻音,倔強而強硬。他與趙安年沒有血緣關係,可他們是生死之交,是毫無保留的交托生命裏一切的同伴,麵對著趙安年如今的屈辱憤恨與不甘,他恨不得那個人是自己。
我不想看你一人走進泥沼,看著泥流將你淹沒,我想與你同行,在黑暗絕望的道路上,冰冷的水同樣的衝刷著我們的身體,哪怕最後的結局都是被湮沒在泥流裏,至少我能陪著你。
“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才勸你不要這麼窮追不舍,已經到這份上了,對方都沒有半點行動,明擺著沒當回事,你光一頭熱哪行,即使不甘心之前的付出,沒有回應,也沒意義啊。”
電話那頭半晌都沒有說話,隻有趙安年沉默的呼氣聲,很久之後才聽到他說:“我作掉的。”
“我倒覺得沒什麼影響,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真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呢。”
對麵人的聲音很輕,在風吹過的聽筒裏變得破碎,淩亂的頭發垂落下來,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蔚藍的天,輕柔的風,愉悅的鳥,還有這朗照了千萬年的日光,都在眼前如墨落入水中,稀釋成看不見的顏色,他動動嘴角,問了個話題外的問題:“醒了嗎?”
“問得好,才醒,意識還是很模糊。”
“是個好消息。”
“嗯。”
趙安年再沒有說話了,他隻是垂著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那一片陰影,隻聽得最後電話那邊歎了口氣:“沒其他的我先掛了。”
“你說的有道理。”趙安年在電話快掛掉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對麵靜默半晌像是憋不住了說道:“你知道最好!還有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說話方式能不能給我改了,煩死了!”
電話裏隻剩下一片忙音,趙安年看了手機一眼,露出近乎溫柔的笑,親人先後離去後,這個世上若說還有誰對他一片真心,也隻有這個人了。
回去的時候,劉瀟正盯著電腦看的入神,見到趙安年,很是熱絡:“你這風吹得也忒久了,別讓我第二天看到你的請假短信,我可不想替你幹活了。”
“不會讓你夢想成真的。”趙安年瞥了眼他的電腦:“看什麼呢。”
“八卦新聞。COX總裁蕭柯的。”趙安年心中一凜,麵上神色如常:“有錢人的花邊新聞那麼多,有什麼好報道的。”
“普羅大眾最津津樂道的就是公眾人物的隱私了,要不然哪來那麼多狗仔隊,還不是因為有市場。”何珊把一遝文件夾遞給趙安年:“喏,你要的。”
“謝了。”他看了眼網頁上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片,還是說道:“但是,企業家也算公眾人物嗎?”
“比起明星來,當然不算,但是如果一個企業家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讓小姑娘跟追星一樣喜歡八他的八卦,那就算了。”劉瀟轉著手上的碳素筆,看了眼趙安年,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而且,這個八卦太勁爆了嘛,都占據社交網站的頭條了。”
趙安年心內惴惴:“什麼八卦。”他主要是擔心自己跟蕭柯之前的親密聯係是不是被拍到了。
“你不看論壇嗎?”何珊不理會劉瀟的抗議直接把電腦轉個圈麵對趙安年:“應該是前天晚上了,蕭柯被拍到跟一個男性關係親密呢,中午吃飯時二十樓那些個小姑娘可是哭死了呢。”
趙安年看了眼網頁上的圖片,昏暗的燈光,鏡頭也是從很遠的地方拍過來的,依稀隻能看清兩個模糊的身影,其中一個稍微矮一點的男的雙手攀著另個人的胳膊,頭顱親密的依偎在蕭柯肩頸裏,像是親吻一樣。以趙安年對蕭柯身體的了解,照片上個子高的,確實是蕭柯沒跑了,那個矮的,他想了一下,應該就是昨天早上在他家看到的那個小子了。
這麼一算時間,趙安年更後悔了,那天晚上就不該答應跟著那倆貨出去玩,要不然哪有這麼多屁事!
“這拍的跟馬賽克一樣,也能確定是蕭柯?”不過作為一個“無關”的吃瓜群眾,他還是要保持一下吃瓜人的中立立場。
“狗仔不就是這樣,拿著跟座機拍的圖一樣,然後配上一段震驚體標題,流量就能賺得盆滿缽滿。”劉瀟對於這種偷拍的行為甚是不恥。
“雖然圖糊,但看著確實是蕭柯,有網友已經扒到了那晚他有在那酒店吃飯。其實啊,有錢人公共場合與人關係親密其實不是事,主要是這圖過於震撼的點在於,旁邊那位是個男的,這才話題爆炸的——關於這位大慈善家,帥總裁的性取向討論。”何珊邊走回自己的座位邊說道:“有人覺得惡心,有人覺得愛情不分性別,真愛無罪,加上當事人又是有頭臉的人物,綜合起來,自然熱度就起來了。”
“我讚成愛情不分性別,但真愛就算了,就圖上那男的那樣子,我看還不知是哪的鴨呢。蕭柯還是小心別的病了吧!”劉瀟的鄙夷趙安年覺得能將這偌大的辦公室填滿,他在心裏讚同,那男的年紀看著都沒他大,吊兒郎當的,看人時眼角上揚,就不像個正經人。
他有點氣結,自己居然輸給了這種人。
何珊不置可否,劉瀟繼續說道:“還是我們辜總好啊,長得又帥,能力又出眾,比那蕭柯年輕吧,半點花邊新聞都沒有,潔身自好的典範!”他摸了摸自己刮的幹淨的下頜,琢磨著:“也不知道以後便宜哪位富家小姐。”
“你就知道便宜的會是富家小姐了?”何珊聽到這話抬起頭來,在趙安年看過來的時回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趙安年的心瞬間沉入水底,她這是什麼眼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瀟完全沒瞧見這點異樣。
何珊的眼光從趙安年身上挪開,打量起自己新做的美甲:“我的意思是——也許也會有灰姑娘也說不定呢。”
“切,你要是中午沒睡醒建議你再去睡會呢。”
趙安年完全不想接話,何珊那眼神太意有所指了,看得他直發虛,他默默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企圖讓那一堆工作像繭一樣包裹自己,讓自己縮在裏麵永遠不要出來。
一直到下班趙安年那想作繭自縛的心態都沒起作用,讓他一直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但他也回過味來了,何珊這陰陽怪氣的,她都知道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