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對彼此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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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回到局裏並沒有見到劉振強,隻有高明成看起來也準備出去。
“隊長呢?”
“孫益謙醒了,要交代他知道的所有事,隊長帶著夏書過去了。”高明成看著風塵仆仆的梁靖:
“你幹什麼去了?”
“你這是要去哪?”異口同聲的疑問,高明成笑笑:“群眾舉報有KTV裏聚眾鬥毆,我過去一趟。”
“噢,那你小心點。劫走孫益謙的那夥人有個叫郭冉的,現在下落不明,我找到他一直聯係的領頭的了,盯著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高明成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梁靖望著高明成微微垂著的肩膀,拖著腳步像是艱難行進在一場逆流裏一樣,充滿了無力感。
因為之前的失誤,高明成被內部處罰,在梁靖看來這個處罰劉隊還是護短了,對高明成並不是很嚴重,但目前看來高明成心裏還是邁不過這個坎,而顯得鬱鬱寡歡,他望著已經空蕩的警隊大門,路燈燈光羸弱,照不亮這黝黑的夜,梁靖覺得在夜色掩藏著一隻巨獸,張嘴垂涎,伺機而動,意圖將那些軟弱的,膽怯的人全都吞噬。
他揉揉眉心,希望高明成快點調整過來吧。
房間內燈火通明,蕭柯一人坐在椅子上,瑩亮的電腦屏幕上並不是平日裏枯燥無味的文檔表格,而是一張照片,模糊的照片,卻又好似在那曖昧不清下又能看清照片上的人影——這上麵的人正是他與當晚個青年。
蕭柯對這張照片並沒有半分在意,死生半載,這點東西在他眼裏不過是小打小鬧,他雖然性向與絕大部分人不同,但也從沒有為此刻意遮掩過,隻不過他的私生活向來簡單,孤身一人的時間比有床伴的時間更久,對於如今的這種小事故他大可一笑置之,不做理睬,人都是一時狂熱並且盲目的,隻要當事人對此事不做回應,稍微用點手段將節奏帶到別處,圍觀的人就會自動舍棄前一個熱點,而追逐下一個鬧劇。但是……
他心內從昨天便是忐忑的,直到現在他都沒法忘記趙安年仰頭望向他的眼神,沒有喜怒沒有悲傷,平靜的像一湖黑黢黢的死水,寂滅一片。
他難受的以手掩麵,有些後悔前天晚上的舉動了,因為眼睛太過相似,而一時衝動的一夜情,然後被抓包而緊張到現在惶惶不安,蕭柯都要笑出聲,就跟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一樣,因為一時的感情問題,一時衝動然後事後又充滿了心虛懊悔,蕭柯望著窗外已經開始慢慢昏沉的天,自嘲一笑,這孩子什麼時候在心裏這麼重要了?
而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趙安年,一方麵來自自己那份優越感一方麵便是心虛,矛盾的兩種情緒糾纏在內心,讓他遲疑不決,不知所措。蕭柯煩躁地直接將電腦電源關掉,黑色的屏幕上,自己沉鬱的表情一覽無遺。
敲門聲在此時響了起來,莊賢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司機已經在下麵,差不多該出發了。”末了,他補了一句:“人醒了。”
簡短又指向性不明的三個字,但對於心知肚明的兩個人,自然知道說的是誰。蕭柯卻看起來漠不關心:“黎叔會處理好他的事情的。”
莊賢愣了一下:“黎叔真的靠得住嗎,都是因為他……”
“你要相信黎叔,他是個很有義氣的人。”蕭柯打斷莊賢的話,神情捉摸不透。窗外的天空一輪明月已經懸掛天際,湖藍色的天空被漸次暈染變深,隱匿在天幕的盡頭,蕭柯的眼中似是倒映著那片深重,在一片晦暗裏湧動著不可言明的思量。莊賢看了看蕭柯,換了個話題:“那照片呢?找人刪掉嗎?”
“……”蕭柯沉默半晌,才疲憊地說道:“事情已經發酵了,壓著隻會起逆反心理,查查是誰拍的吧。”他猜測的是當時那幾個男的,畢竟當時自己橫插一腳,他們走得很不甘心。“然後,照片上的那個……”蕭柯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問過,“讓他把嘴巴閉緊點。”他跟趙安年的關係已經岌岌可危,他不想再出什麼岔子。
趙安年頭也不回地離開,蕭柯當時可以說是有些氣急敗壞想將人趕出去,連平日裏一貫的謙遜溫和都掛不住,話語裏都是警告的意味。他著實後悔哪天晚上酒精上腦,鬧出這麼一檔事,本來與趙安年之間隻是微妙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冷戰,現在卻變成這樣,他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做,讓他放下身段去哄人,他是從來都沒做過的,但若是就順著現狀,徹底拋掉趙安年,蕭柯清醒又明白,他又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莊賢自然是不知道蕭柯心裏具體在想什麼,隻當是蕭柯不想沾上醜聞,點點頭:“已經叫人去了。”
莊賢自然是放心的,蕭柯沒有再多交代什麼,隻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身來:“走吧。”
車門被輕輕關上,引擎發出轟鳴聲,蕭柯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太陽早已沉入看不見的天際,僅剩下一抹餘暉塗抹在那些玻璃窗上,折射出深秋下滿目的悲涼,他摩挲著一直握在手上的手機,在無數次地打開關閉下,終於下定決心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後發了出去。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低頭了。
趙安年在一下午的忙碌中終於解脫了出來,他錘著自己已經僵掉的脖子,大大地歎了口氣,一旁的劉瀟恥笑著:“年輕人,這就不行了?”
“不行了,老了。”趙安年順著劉瀟的話直點頭,“上次醫生還要我注意頸椎呢。”
“既然如此,我們一會……”劉瀟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我兄弟喊我去玩,一起?”趙安年搖頭拒絕:“不了,頭暈,回家睡覺。”
“感冒嚴重了?”劉瀟自然地伸手去摸趙安年的額頭,嘴裏說道:“可別發燒了。”
趙安年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好在辦公室隻有他兩人,他不著痕跡地的往後退了一步:“放心吧,你不會多幹活的!”
“真了解我。”劉瀟嘿嘿一笑,率先走了出去:“那我可去了,我可是聽說還有好幾個妹子會過來呢,看來你是無福消受了。”
“那你就好好受著吧。”趙安年跟著劉瀟一前一後走進電梯,在電梯到達一層趙安年與劉瀟揮手道別,他一出大門,淒冷又帶著淩冽的冷風便迎麵吹了過來,他吐了口氣,在一片燈光裏看到白色的霧氣四散的消失在空氣裏,一沒注意,冬天已經來了啊。
他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碰到口袋裏的手機習慣性地拿出來看一眼,想著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消息,嘩啦到底部意外地看到了一條未讀,在一堆置頂的群消息和私聊的工作信息裏那麼突兀——蕭柯的,傍晚時分發過來的。
“我有事要出國幾天,回來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相當簡短的一句話,也沒有對於自己當時所為的半點解釋,趙安年停下腳步,眼神放空的看著被夜幕籠罩的喧鬧城市,燈光映照著他有些慘白的臉上上沒有半點表情,就像是一個了無生氣的精致人偶,被裝在一個玻璃瓶內,除了供人褻玩觀賞外沒有任何作用。
不過是個玩具。
恐怕在蕭柯心裏這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讓步了吧,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是對於這樣的敷衍卻又無能為力,甚至在左右思量下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就此放手。說得對,太賤了,實在是太賤了!趙安年刪掉那條信息,諷刺一笑,確實沒骨氣,但多少也有點脾氣,做狗還知道生氣了不理主人一會呢。
他咽下心裏那份憤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將周遭的笑鬧歡騰盡數拋到腦後,枯葉飄落,被馬路上飛馳的汽車碾壓,瞬間化為碎片,碾做塵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