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過後的繁忙工作接踵而來，辦公室裏的個個忙得前腳不沾後腳跟，劉瀟因為項目問題要去外省出差一個月，沒幾天就跑掉了，外間的辦公室少了平日裏跳脫話多的劉瀟一直叭叭的，居然一下子顯得冷清起來。趙安年環顧一圈除了鍵盤敲擊和紙頁翻動聲的辦公室，有一時有些不適應。魏琳工作起來簡言意賅平日裏也不是多話的人，何珊這人趙安年和她磁場不合也嘮不到一塊去，杜書理嘛，他是真的跟誰都不屑於說話的那種也就總經理有事找他時他臉色才好看一點。自從聽到劉瀟那句“兔兒爺”，趙安年每次瞥到杜書理心裏都會小小的微妙一下，並不是說他恐同，而是，不同於大眾的性取向本身就是一個很私密的事情，他倆的關係也不像是好到能說這種事的程度，劉瀟是怎麼知道的，還用這麼貶低的詞說他，真是匪夷所思。
    唉……他真想念劉瀟。
    蕭柯的電話在此時打了進來，趙安年看著跳出的來電顯示，立刻拿起來向茶水間走去：“喂……”經上次餐廳那一出後，趙安年明顯感覺到他跟蕭柯的關係又近了一步，他在國外的幾日居然會主動聯係他跟他聊一些日常，碰到的人遇到的事，這是在他們認識的個月裏從沒有發生過的事，他聽著電話那頭永遠清朗溫和的聲音，心裏估摸著時間，蕭柯大概是回來了。
    果然。“你已經回來了嗎？”趙安年邊聽著電話那頭蕭柯的話邊伸手準備拉開辦公室的門——他的手還沒有觸到門把手玻璃門已經被外麵的人推開了，趙安年與辜初茗隔著一個玻璃門的距離相對而望，辜初茗清冷自持的麵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落在趙安年的瞳孔上，辜初茗清晰地看到趙安年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然後慌亂的對著電話裏說著：“我在聽……”
    趙安年對著辜初茗稍微低了下頭便小跑著離開了，伴著皮鞋聲走過大理石鋪就的過道上的是隨著趙安年的離開而漸次消弭的說話聲：“禮拜天嗎？應該有空……”
    辜初茗看了眼趙安年離開的方向，隨即將門帶上，總是沉澱著所有情緒的如墨雙眸此時更如子夜的天空一般，更加黯沉莫測。
    將辜初茗與趙安年剛才的情景看在眼裏的杜書理，看著辜初茗回頭看了眼趙安年離開的背影後才麵色如常地走進辦公室，他握著原子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看著辜初茗從他麵前走過，看著他拉開經理辦公室的門準備走進去，杜書理站起來出聲喊住辜初茗：“總經理。”有些破音的聲音讓坐在辦公室另一邊的魏琳都看了過來。
    辜初茗側身看向喊住他的杜書理，淡然的神色一如他對待所有的員工那樣。何珊在此時蹲下身體像是要撿什麼掉到地上的東西，其實是就著辦公桌的遮擋在杜書理的小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尖銳的疼痛讓杜書理找回自己平時的聲音：“前台來了電話，說沈氏集團董事長的孫女沈小姐此時正在樓下，想要見您。”
    “嗯。”辜初茗隻留下簡短的一個單字便走了進去，杜書理看著辜初茗高大的身影被玻璃門的磨砂映照成模糊的一片，然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他黯然垂下頭有些踉蹌地坐下，模糊的視線連麵前的電腦屏幕都看不清了。何珊將辜初茗的意思通知給前台，放下電話時看到電腦上出現的私聊窗口，簡單的幾個字就這麼孤零零地出現在電腦頁麵上，有些淒慘。
    學姐，他看他的眼神不一樣。
    何珊望了眼表麵看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的杜書理，不知道是該把白眼翻過天靈蓋還是感同身受一下，好好同情同情她這個草木皆兵的學弟。
    窗外陰雲密布，灰霾的天空連日光都遮擋了起來，過高的樓層好似與低垂的雲層相連接，將那份壓抑與沉悶傳遞了過來，叫人心生煩躁。
    趙安年與蕭柯沒說幾句便將電話掛掉了，開門就碰到總經理那股摸魚被抓包的心虛感讓他實在不敢跟蕭柯說太多，說多了都覺得對不起明明出身不錯卻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加班從不缺席的總經理，人家那麼有錢還那麼努力，你還有什麼理由摸魚。而且，他看著通話記錄裏最上麵一條記錄，指腹摸索著手機圓潤的邊緣，金屬冰冷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至心髒，蕭柯與辜初薇的話語這幾日裏交替紛繁的出現在自己的腦子了，他已經看不清腳下的路和自己將要走上的道路了，左眼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他輕輕地撫摸眼角，像是在安撫一個聒噪鬧騰的嬰兒，先這樣吧。
    高速公路上看不到什麼好的景色，除了錯列無序的樹木便是三兩散落的民房，大片大片的農田阡陌交錯，連綿不絕。間或有勞作者行走在田埂上，不遠處炊煙嫋嫋等候著歸家的人。蕭柯單手支撐著額頭，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手機被他拿在手上，還未熄滅的屏幕上是剛剛結束的通話界麵，自出國前的那一次見麵，蕭柯便有意識地加深了跟這個青年的交往，他對這個青年的興趣還沒消退，怎麼能說結束就結束呢。
    貓捉老鼠，從來都是玩夠了才吃掉的。
    蕭柯的心情明顯不錯，莊賢看了眼出現在後視鏡裏的藏藍色紙袋，四四方方的並不是很大，袋口上方用米色的絹帶精心地係了起來，是個一眼便看出是送人的禮袋。蕭柯對自己的情人向來很大方，且貼心深情，每一個最後因為他的乏膩而被拋棄的對蕭柯都是戀戀不忘，可以說交往期間他是完美無缺的好戀人。可是……蕭柯已經很久沒有床伴了，這個禮袋隻可能送給那個小子的。
    “阿賢，專心開車。”蕭柯在閉上眼小憩之前提醒著眼光不時往後視鏡看的莊賢。
    “抱歉，先生。”跟在蕭柯身邊這麼多年看著他的床伴走馬燈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男人女人都有，莊賢早就習慣了，如今不過是換成了那個叫趙安年的小子，雖然不知道蕭柯看上那小子哪了，相貌也比不上以前的那些。莊賢想，大概也就是圖個新鮮勁，等過一陣子就會跟那個醫生一樣拋到腦後了。
    “阿賢，先不回去，去黎叔那。”飛機上他並沒有睡好，落地後因為時差問題讓他更是疲憊不堪，蕭柯現在隻想倒頭好好睡一覺。“晾了這麼久，也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好。”莊賢將車駛向有車車道準備下個路口換路。
    蕭柯看了眼手邊的禮袋，車輛飛馳，過於輕飄的絹帶在空氣裏靜靜地舞動，他彎了彎嘴角，閉上了眼睛。

    作者閑話：

    我得少點廢話，七萬多字了這劇情才推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