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投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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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注一下,便無轉圜的餘地。
    宴會還沒開始,眾人便看了這麼個熱鬧,紛紛跟著人群,往投壺的場地走過去。
    顧寧洛捏緊了手指,也忙跟上去,心下暗自得意。
    顧南衣自視甚高,徐葉柳是投壺好手,這次借她的手將顧南衣扔出京城,看她還怎麼和自己作對!
    早已沒人關注引起這場紛爭的小馬奴,他僵直著脊背跪在地上,沒有人看見,隱藏在髒汙之下的臉,卻剛毅有力。
    投壺用的壺是特製的,是高大的青銅器,壺口兩邊鑲嵌著兩個空心的壺耳。許是因為女兒家玩,箭矢也比普通箭矢輕一些,顧南衣掂量了一下重量,心裏便有數。
    她在現代的時候,可百步穿楊,還怕一個小小的投壺不成?
    徐葉柳很有自信,謙讓了一步,讓顧南衣先來。
    眾人都知道徐葉柳實力,這八箭都中壺心,對她而言,不是難事。
    顧南衣第一箭射中壺心,眾人本以為是運氣,可一直到第七箭,顧南衣都射中壺心,和徐葉柳不相上下,眾人便震驚了。
    七箭都中,便算是投壺高手!誰還敢說顧南衣是個不懂事的鄉下丫頭?
    徐葉柳隱隱著急,她捏著第七根箭矢,心裏發了狠,猛地投出去,正中壺耳。
    壺耳比壺心小,投中更難,中壺耳,便是計兩分。
    “好!”
    人群中有叫好聲。
    若顧南衣八箭都中,實力也不俗,但徐葉柳卻更勝一籌,隻能為她惋惜了。
    徐葉柳驕傲的抬起下巴,看向顧南衣的眼神裏都是輕蔑。
    今日,她定要將顧南衣趕出京城!
    卻隻見顧南衣輕輕歎了口氣,隨意拎起最後一隻箭,極其漫不經心的往前一扔——
    箭矢穩穩落入壺耳之後,便往外彈跳出來,最後,竟穩穩的彈跳進了壺心!
    “驍箭!”
    人群中有人這麼喊了一聲,頓時,眾人看向顧南衣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驍箭極難,自從有投壺這個玩法以來,似乎隻見楚王做到過。
    楚王是什麼人啊?戰功赫赫,名動天下,但今日,竟有一小姑娘做到了!
    徐葉柳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手裏捏著最後一根箭矢,卻動彈不得。
    驍箭極難得,中一次,計八分,如今,她除非也扔出驍箭,否則根本不可能贏過顧南衣。
    徐葉柳手指都跟著顫抖,她根本不知道驍箭的訣竅,聽見人群歡呼鼓動的聲音,隻能盡量去瞄準。
    箭矢脫手而出,她這第八根箭矢,竟是連壺心都沒中!
    顧南衣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眼神毫無波動。
    混在人群中的顧寧洛攥了攥手,滿臉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顧南衣不僅贏了,還贏得這麼漂亮!
    徐葉柳要支撐不住,哐的一下撞翻了裝著箭矢的簍子,她無法承受旁人各色各樣的眼神,索性眼睛一閉,便想暈過去。
    顧南衣怎麼可能讓她這麼輕易的暈過去?她大步走到徐葉柳跟前,一把掐住了徐葉柳的人中,朗聲喚道:“徐二小姐,你既輸了,是不是應當履行承諾?小馬奴手腳雖笨了些,但根骨不錯,正好我缺個護院,便送了我又如何?”
    徐葉柳本來打定主意不想醒,然而人中處的疼根本無法忽略,她隻得裝作是悠悠轉醒的模樣,一雙眼睛瞪著顧南衣幾乎要噴出火來。
    賤人!下手這麼重!
    然而她並不能罵出聲,隻能用手指捏著額角,問道:“怎麼了這是?”
    顧南衣揚唇,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徐二小姐,你輸了。”
    她再一次提醒徐葉柳,徐葉柳的丫鬟看不下去了,忙將徐葉柳接了過來,抹著眼淚說:“顧四小姐何必咄咄逼人?!”
    顧南衣聳聳肩,一臉無辜,“方才大家也都聽見了,我若是輸了,自會跪地求饒離開京城,但如今我贏了,徐二小姐要賴賬不成?”
    她嘖嘖兩聲,徐葉柳生怕那張利嘴裏再吐出更讓她難堪的話來,忙咬牙應道:“送你就送你!賤胚子,給我滾!”
    那句賤胚子是衝著小馬奴去的。
    兩人投壺的時候,小馬奴便一直在地上跪著,脊背直挺挺的,背影孤傲。
    他僵硬著站起來,緩緩走到顧南衣身後。
    顧南衣笑了笑,說:“光有人可不夠,身契不給我,我可不安心。”
    徐葉柳冷哼,讓丫鬟去將小馬奴的身契取了過來,惡狠狠的放進顧南衣手裏。
    “一個五兩銀子的賤種罷了,竟值得讓你如此費心!”
    徐葉柳丟了個大醜,冷哼一聲,被丫鬟攙扶著離開。
    顧寧洛咬著牙,上前喚道:“徐姐姐……”
    殊不知徐葉柳是連她也遷怒上了,冷冷瞪她一眼,理都沒理。
    眾人沒了好戲可看,悻悻散開。
    顧南衣捏著手裏的賣身契,仔細辨認上麵的名字。
    此馬奴無姓氏,隻有一個名字,名為耀。
    明明出身於淤泥裏,偏偏有這樣一個名字。
    她微微回頭,馬奴便跪在地上,鄭重的磕了個頭,卻依舊不言語。
    顧南衣將身契塞進馬奴的手裏,說:“玩兒去吧,自今日起,你便不是奴了。”
    耀猛地抬眼,那雙明亮的眼睛裏端著錯愕,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帶著少年時變聲獨有的顆粒感:“耀奴不敢。主子救我一命,請讓耀奴服侍主子!”
    顧南衣笑了,明明有麵紗遮臉,可這一笑,卻叫人覺得明豔動人,傾國傾城。
    “手抬起來。”
    耀聽見這吩咐,滿心怪異地將雙手抬起,並在一起,露出手腕上被繩索磨出的痕跡,麵上閃過一絲隱忍。
    高門貴族裏,最不缺這些陰私。他是最下等的奴隸,偶爾公子哥想到什麼樂子,會將他綁起來,在馬後拖行。
    然而,顧南衣卻沒綁他,隻是給他把了把脈,扔給他一個小瓷瓶,便說:“身契你留著,瞧你根骨不錯,若是你要跟,便跟吧。本小姐雖說窮,但一日三餐,還是能管的。既你無姓氏,便跟著我姓顧。若要離開,自是隨時。”
    “顧耀,誓死忠於主子。”
    顧耀心神一震,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麵上,一滴灼熱的淚順著臉頰滾落,落入地麵,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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