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董賢冷笑一聲，很是鄙夷。“就寫……陛下多年不知檢點，身體早已虧空，又因服食助興之藥過度，暴斃！”反正是死了，這下總不能從地底下爬出來管著他，今日他董賢說他怎麼死的，他就是怎麼死的。
    “這……”禮部尚書一臉為難，這種話恐怕也隻有這大司馬敢說了。
    “怎麼？還不速速去讓史官記下來？”帝王駕崩，舉國同喪，但這事在董賢口中說出來，如同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史事一般，風輕雲淡卻果斷的很。
    “大人……這，這恐怕於禮不合啊。”禮部尚書胡子顫著，不知所措。
    “於禮不合？史書記事便是記的實事，陛下就是這般駕崩的，難道你我還能造假不成？”一道怒氣裏夾雜著狠厲的目光過去，立刻打消了禮部尚書想要保全劉欣顏麵的念頭。
    他就是要讓劉欣臭名昭著，最好遺臭萬年，史書這樣一寫，他恐怕是這帝王中縱欲過度而亡的第一人。全天下都該拿來笑話，他要讓劉欣為這些年來自己的自私自利付出代價。不得好死，死後也不得好聲名。
    “是……”禮部尚書惶惶然。
    “屬下攜禮部諸位同僚一同擬了三個諡號，還請大人過目。”
    珍貴異常的白色蜀錦就這樣被一疊幾層的供人將黑墨寫上去，董賢看見那三個字便覺得分外刺眼。
    強壓下心頭的翻湧，三字都看了遍才反應過來。
    “這諡號，不是要三公一同與百官定奪？”
    拍馬屁也不必這時候拍，諡號這種事，他也沒有賞臉的心情。
    “司馬莫不是忘了？陛下遺詔中說……身後禮、親、儲，諸事皆由您定奪。”
    莫說死後這些事，即便生前，哪一件事不是他大司馬說了算？朝中列位臣工見了他簡直如同見了陛下，現在怎麼清高起來？
    “……”
    董賢也不知道心裏什麼滋味，反正就是說不出話來了。
    “是嗎……”
    錦緞上三個工整的諡號：孝安，孝平，孝和。當真是恭維到了極致，有他董賢在，劉欣在位時根本沒做幾件好事，倒真是隻能用這些字來遮掩。
    “陛下在世時便一貫謙遜，說自己即位至今無甚功績，就取個荒字即可。”這麼好的字，留給那些不爭氣的子孫不好嗎？白白便宜了他劉欣。
    “荒？”尚書遲疑，豈非是荒廢之意？自古諡號論功過，表褒貶，陛下即便無功，也不曾有大過，這簡直難以啟齒啊。
    “改日再議吧，想來今日禮部尚書還有不少事，諡號也不急於這一時。”怎麼這麼麻煩，劉欣這皇帝又不是什麼好皇帝，死了也不消停。諡號？嗤，憑什麼讓他來擬？
    “這……”
    “都說了今日不得閑，尚書慢走。”董賢手一揚，招來小廝送客。
    倒還不如在宮裏，放個人進來都要三令五申的，隨便一個太監就能將人拒之門外……嘖，想什麼呢，好不容易逃出來了。
    皇帝下葬，大司馬從頭至尾不曾露麵，群臣皆猜測是悲傷過度之故，董賢這幾日煩的厲害，懶得去搭理他們。